《世界惊奇——个性皇帝腓特烈二世》3
为了对抗因需要教皇加冕而取得帝国的权力,就是腓特烈在“罗马帝国”的前面加上了“神圣”二字。才出现了“神圣罗马帝国”这个历史名词。当然腓特烈这个大老粗还没有这样的文化素质,据说这是帝国中书令科隆大主教赖纳尔德?冯?达塞尔,这个善于对皇帝拍马奉承之人灵光闪现之作。后来,“神圣罗马帝国”成为奥托一世开创的德意志人主导的罗马帝国的专有历史名词。“神圣”这一词,当时不仅可以加在帝国之前,也经常加在皇帝的头衔前面,纯粹像个马屁用语,但是腓特烈自个却感觉十分受用,他的一切都应该是神圣的。
红胡子的事业的起步阶段就显示出和前任康拉德三世截然不同的光辉灿烂,可是皇帝的家务事却不算很光荣,这要追溯到他小的时候,因为父母各自算是敌对家族,政策联姻的婚姻可真不是罗密欧茱莉叶那般出于爱情的结合,母亲嫁到霍亨斯陶芬家族后估计也没少受气,年纪轻轻就撒手去了,留下了7岁的小腓特烈和妹妹。后来“独眼”腓特烈又续弦,娶了一位来自萨尔布吕肯的伯爵小姐,一连生了几个孩子。虽说小腓特烈是嫡出长子,倍受重视,不过家庭父母的爱肯定是没有享受多少。到成年之后,迎娶的妻子是位远房堂姐,双方似乎都对不上眼,最后夫人竟然和某骑士有了出轨的风流韵事,硬生生给当时的施瓦本公爵扣上了一顶绿帽子。所以腓特烈一当选德意志国王就立即休弃了她。
要知道在中世纪离婚是件多么不光彩多么不容易的事。天主教是不容许离婚的,直到20世纪50年代天主教风气最浓的意大利才刚刚在法律上承认离婚。中世纪的很多君主没有“合法理由”要和妻子离婚都被教皇开除教籍,不过这次腓特烈非常幸运,因为他找到了离婚的合法理由——夫妻两人有血亲关系。为了离婚还在康斯坦茨城召集主教开会同意,真是兴师动众。要是当时有小报,中世纪也真有口头形式的小报,因为当时没有明星可以关注,估计全集中到皇室成员身上,一定是全程追踪,其轰动程度绝不会在20世纪的英王子查尔斯和戴安娜的离婚案之下。“红胡子”腓特烈最后成为霍亨斯陶芬这个家族历史中,第一个离婚的家族成员。
红胡子腓特烈的第二次婚姻那是相当地成功,伯艮第自由伯国的女继承人贝阿特丽克丝?德?弗朗什-孔泰在刚从小学毕业的那么点大的年纪就嫁给了皇帝。就和他幸运的先祖们一样,皇帝一下就从小太太那里收下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和土地。而且新夫人像金发天使一样美貌,知书达礼又对年长的丈夫百依百顺,满嘴“主人,主人”,从此“罗莉”和“大叔”(红胡子竟然也是“罗莉控”??!!)竟然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应该说从小的时候红胡子腓特烈从小内心就渴望的幸福家庭终于梦想成真了,夫妻相爱和睦,孩子一个个降生,这一群吵闹的孩子里就有我们“世界惊奇”腓特烈的父亲亨利。各位看官可千万要注意,腓特烈?巴巴罗萨的家务事竟然也影响德国历史进程。大概很多历史学家也忽视了这点,通过和伯艮第自由伯国女继承人的联姻,腓特烈一世得到了阿尔卑斯山几条重要山路和隘口的控制权,这使得从山北通往意大利的道路掌握在皇帝的手中。
有控制山路的先决条件,眼光胸怀都特别开阔的红胡子站在阿尔卑斯山这一端,自然把目光投向了“罗马帝国”的传统领土——意大利。他所据的施瓦本公国一带虽风光无比秀美,现在南德的黑森林法国阿尔萨斯普罗旺斯瑞士风光等等都是各国旅游局大力推荐的精品旅游路线,绝对可算是能赚大把银子的风水宝地。不过在中世纪因为山地连绵无法开展大规模的农业生产,在农业占最主要地位的古代只能算穷乡僻壤。而山南部就是意大利肥沃的波河平原和数量众多的富庶繁荣的商业城市。先前所有皇帝直接控制的领土都远离罗马帝国的本土意大利,现在士瓦本公国紧邻当时富得流油的北意大利伦巴底地区,皇帝完全有能力将粮仓和钱库囊入怀中。12世纪的重要大事件皇帝腓特烈一世六次征战意大利就这样“非常自然”地发生了。
红胡子于1158年意大利北部隆卡利亚平原召开的帝国会议取消了伦巴第城市的自治权。重申罗马法的基本原则:帝国的权利是不受时效约束的,无论城市还是个人,如果没有皇帝封的真正爵位,就是行使君权,即使是最古老的权利,都是无效的,任命执政官、行使司法、制造货币、收取通行税、安置公爵、侯爵和伯爵封地等等等等均需上奏帝国。多年以来,虽然各个伦巴第城市名义上属于帝国的统治之下,但一直享受地方的自主权。皇帝对北意大利城市的行为归根到底其实并非是领土意义上侵略,而是由政治垄断造成赤裸裸的经济掠夺。当时的编年史学家就估算出每年就有4万磅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向皇帝的腰包,这在货币缺乏经济落后的12世纪,是非常惊人的财富。
“皇帝所喜欢的一切就是法律”,当时的米兰大主教在布道中说道,腓特烈一世的性格里有种把扩张帝国的伟业和个人野心欲望完美混合的特质,追随他的人为他“复兴帝国”的宏伟构想所迷眩和鼓舞,可以全然忽视其中包含的私欲,这种光明和黑暗面的极至在霍亨斯陶芬王朝的君主们上得到完美的体现,无论是红胡子之后的亨利六世还是我们的主角腓特烈二世,都在历史舞台上一次次上演帝国、权力和欲望的故事。
对意大利各城市而言,帝国会议就是“刮地皮大会”,从此开始了被德国主子压迫欺凌剥削的苦难日子。有句话说的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反抗”。伦巴第人可是日尔曼人的一支,虽然已经完全拉丁化了,但也有强悍勇猛的血统,面对极尽敲诈勒索之能的皇家行政长官各城市立即以和谐作为回应。皇帝也立即以铁血镇压叛乱,一时战火四起、狼烟弥漫。也就是在这场战争中,腓特烈一世得到了“红胡子”的绰号。
对和米兰结盟的小城克雷马长达7个月的漫长围困中,双方都到了人类残忍的极限。皇帝的军队把敌人的脑袋砍下当足球踢,这场八百年多前的“人头足球赛”在人类足球发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难怪德国队和意大利队是一流的世界足球劲旅。而克雷马人则在城墙上把德国俘虏做活体解剖,大抛器官内脏,或是绑上竖在城墙上的十字架。皇帝下令把抓获的克雷马人质绑在攻城机器上,这几十人大多是年幼的孩童。我们在很多电影电视里曾经看过这种情景,攻城的部队需要很多机械才能攻上高大坚固的城墙,里面就有让攻击者隐蔽躲藏攻城车,前面是块钉有铁丁大的大厚木,这样即使非常接近射出乱箭滚下檑木石头的城墙,还能掩护后面的士兵继续作战。
腓特烈残忍地命令将敌人的孩子们绑在这样的攻城战车前,向城墙发动攻击,克雷马的守兵们惊呆了。原以为敌人会因“人盾战术”束手无策,失去抵抗能力的皇帝万万没有想到,克雷马人依旧向战车射击,同时高声赞美他们孩子们的命运,能如此早年就为祖国英勇而死。面对小城居民情愿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也不愿屈服的强大意志,腓特烈由于愤怒和钦佩而目瞪口呆。
不过,据说这不过是版本A,还有版本B,就是皇帝周围的人对这么不人道的事,出于基督精神,都抗议起来,最后腓特烈也知错就改,把这些孩子和俘虏都放了。要是版本B是历史真相的话,大家还把这件事当他终身污点,那腓特烈可真是冤枉大了。
最后小城抗击皇帝大军的后果我们也可想而知,虽然皇帝宽恕2万居民只身离开,但整个城市被夷为平地。很明显地,在反抗的伦巴第地区,德国军队实行的是后来非常著名的“三光政策”,士瓦本美男子金色的颌须在熊熊战火里反射着红色的火光,腓特烈一世因为在北意大利残酷的征战,得到了“Barbarossa”的意大利文绰号。意为意大利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胡子。这就是略知中世纪历史的人都闻名的“红胡子”腓特烈或是腓特烈?巴巴罗萨。日本人翻译成“赤髭王”,更显出一份逼人的霸气和强势。
面对强大的皇帝大军,16个北意大利的城市都联合起来,于1167年12月1日签订了有效期为20年的伦巴第联盟。在一个秘密的地点秘密的会晤中,伦巴第人在羊皮纸上写下了城市联盟的誓言条文:“我发誓帮助威尼斯、维罗纳极其城堡和郊区、维琴察、帕都亚、米兰、洛迪、波伦亚以及所有属于和将要参加这个同盟的人员和地方,反对一切要把战争强加于我们头上的人,对我们干坏事的人,对我们提出非份要求的人……”
这个干坏事,对人提非份要求的人当然就是“神圣”的皇帝本人。
这个时期意大利这块伸入蓝色地中海的靴形的狭长土地上纠缠了各方的势力,最南端的西西里王国、传统势力拜占庭帝国、教廷、伦巴第联盟、神圣罗马帝国这些利益集团都搅成了一锅粥了,都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断上演着时而互相结盟联合时而背叛欺骗的演义故事。
最后的决战于1176年5月29日在北意大利的莱尼亚诺爆发,这就是中古历史上著名的莱尼亚诺战役。对红胡子而言这是场倾其大半生经营的豪赌之仗,9年前他曾经把米兰城夷为平地,现在米兰为首的伦巴第联盟又再次在他面前为地方自由的权利而战,15000名伦巴第骑士和士兵组成大军向仅有3000多人的德国军队压来,一身铠甲的腓特烈策马冲入敌阵——欧洲中古的骑士时代,君主本身都保有骑士的身份,作战都往往亲自撕杀,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相比中国统治者偏重士人统治,更有一番铁血强悍的剽悍之风。
在长期的戎马生涯中,红胡子在无数次战斗一马当先,追求骑士勇敢的荣誉。德国军队在中世纪就已经具有后世传奇的超强战斗力,在皇帝的带领下一直冲击到联盟牛拉主祭车之前。这时皇帝的马突然被一支长矛刺倒,穿着重甲的皇帝栽下马来——身负重伤、满身是血的君王躺在死人堆里,54岁正值壮年的腓特烈感到了死的恐惧,他为能征服意大利付出了毕生的心血,而这一切转眼都要成空吗?“皇帝死了!”伦巴第人四处叫喊,这令人恐惧的呼喊瓦解了人数占劣势的德国军队的攻击,两侧米兰精锐的骑士预备队趁势突破了皇帝方面的防线,其他城市的盟军也及时赶到,德国军队全线溃败。
这一天的黄昏笼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帝国的黑鹰旗帜破烂地倒下。腓特烈从即位之初就开始的恢复旧日封建帝国的梦想在这一仗后化为泡影,伦巴第联盟代表的新欧洲势力的崛起。重伤的皇帝昏迷了三天三夜,在漫长与死神搏斗的昏迷中,他有过什么反思吗?在他脱离危险醒来的第一天,他就改变了对意大利一贯的强硬手段,从军事实力手段转向外交策略,用和平与和解的方式来解决长期的流血争端。
红胡子在意大利做了一系列的让步,包括结束帝国对教皇国的宗主权,签订承认伦巴第联盟的《康斯坦茨条约》,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大教堂前还上演了经典的历史一幕:强悍的红胡子谦卑地跪在教皇亚历山大三世脚下,亲吻教皇的脚以乞求和解。表面上这似乎失败者的退让,其实这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以退为进”的案例。在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的意大利半岛,红胡子一反当初的强硬铁血四处让步讨好,各方势力均觉相当受用,结果他们几十年来坚定反对帝国的联盟就顷刻瓦解。皇帝和教皇和好了,和伦巴第诸城和好了,甚至和夙敌米兰关系好到不行,常联合米兰教训不听话的其他小城,皇帝的声望竟然在意大利空前高涨。
政治这种需要各种灵活手腕的经验性工作在年俞花甲的腓特烈皇帝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这时他不仅是个斗士还是个城府极深的政治家。一个有利时机,最南端的西西里王国向他抛来橄榄枝,希望同皇帝结盟共同对付拜占庭帝国。当时的西西里王国是由诺曼人统治,因为地理处在地中海贸易的交叉点,是当时最富庶的国家。
皇帝写了封信,说为了我们最牢固的同盟,结个儿女亲家怎么样?我18岁的大儿子正要娶媳妇呢!
西西里的威廉二世回了信,西西里没有适龄的公主能高攀,只有我姑姑到现在还待字闺中。可惜她已经年近30,这个……
皇帝立即表态,年龄不是问题!有公主嫁过来就好,这还不快点办?!
当时,皇帝的长子罗马王亨利,也就是中国人所称的“皇太子”知道要和一个“阿姨”结婚,惊得够呛。当时因为中世纪人的平均寿命很短,男女婚嫁的年纪都早,这个和中国古代是一样的情况,女孩很早就出嫁。对于父皇竟然弄出个奇老的老处女嫁他,一下就坐不住了。
红胡子对已经在现在比利时一带独立工作的儿子的态度也很明确:混小子!别不懂事!快来意大利娶媳妇吧!
第二章 被“诅咒”的公主
腓特烈二世的母亲出阁时已经32岁“高龄”,这放在今天也算是老姑娘出嫁,在中世纪更是让人弹眼落睛的老女人出嫁,绝对是要上当时八卦周刊的头版头条的爆炸新闻。因为中世纪那么漫长的历史,无数公主的婚嫁就硬是没有这样的第二个特例。梢知一些历史常识的朋友就知道,欧洲王室的金枝玉叶们都是自己家族的一笔宝贵财富,一到婚龄就用来政治联姻,结好他邦,而这位西西里王室的高贵公主却是蹉跎了大好青春,以半老徐娘的姿态出嫁。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卖菜的放着水灵灵的鲜菜不卖,非要搁黄搁烂之后才上市,这反常的事件要怎样去理解呢?
我们现在称但丁是中世纪最伟大诗人,但也许在中世纪人心中他像个八卦版面的娱记,在他的长篇《神曲》透露了太多当时的宫闱秘闻,我们就在里面找到了蛛丝马迹。
天堂篇里描写一群月轮天中的女精灵,但丁这样写到:
我右边的这个光辉的形体,
将她自己显露给你看,而又用
我们这座天体的全部的光照耀自己,
她领会她的命运正和我的相同。
她生前是一位女修士,像我一样,
那圣洁的面纱之影从她头上被夺去。
可是,违反她的意愿,也违反,
良好的习俗,被拉回到红尘中去,
她从来没有解下她心上的面纱。
这就是伟大的康斯坦丝的光体,
她和士瓦本的第二个猛如狂风的君主
生了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暴君。
非常晦涩的了了几笔,却非常八卦又非常精准地直击这个问题的中心——腓特烈二世的母亲康斯坦丝皇后“生前是一位女修士”。16世纪的时候,以撰写《君主论》著名的马基雅维利也在《佛罗伦萨史》里提到西西里的威廉二世为了和红胡子联姻,把自己当修女的姑姑从修道院里弄出来。14世纪的文学大师薄伽丘,不愧为《十日谈》的作者,在他一部不算很出名的《名女传》中同样支持这个说法,并把这个故事写得更绘声绘色。
我们可不要把这些一概视为时人的八卦小品,要知道中世纪欧洲人对历史记载的方式和中国人的体系迥然不同,中国很早就有完善的史官体系和官修历史的传统,重要历史人物有内容非常清晰丰富的官方传记,还有大量的裨官野史和文艺作品做补充,但是中世纪欧洲历史大都是个人私史的零散片段,也就是说往往是当时的贵族,个人在自己的“小本本”里提到的历史故事,例如先前提到“老婆背老公的故事”就是蒙田从先人笔记中看来的。而官方历史通常就是和帝王将相熟识的亲近之人写的回忆录或功绩颂之类,著名例子就是红胡子的叔父弗莱辛主教奥托写的《腓特烈传》,以中国古人的“高标准”而言,大概全给扫到野史一类了。
但“真相只有一个”,我们从古人的记载出发,尽量还原历史最鲜活的模样。将腓特烈二世诺曼血统的母亲传奇重现。
如果说回溯腓特烈的父系,我们看到蓝色天空下连绵不绝雄伟大山,高高耸立入云的茂密黑森林,山野间遍布绚烂花朵,父亲的力量来自山地的高伟雄浑,而他的母亲却是来自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大海。
昏暗的夜空下,冰冷的大海翻卷着怒涛,诺曼海盗的快船上绘着一条红色的长龙,向南方富庶的村落和城市进发。Norman,顾名思义就是“北方来的人”,中世纪丹麦或斯堪地纳维亚半岛笼罩在寒冷冰雪之中,此地的日耳曼族居民在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愈加比其他地方的人民身强力壮,好勇善战。因为祖地的生活条件实在差劲,又加上天赐予的本钱优厚,当地的男子都有出海干无本买卖的光荣传统,就是——“打劫喽——!”
“北欧海盗”在中世纪的历史里留下了赫赫威名。在漫长的数个世纪之中,这些信奉异教奥丁神的战士们像可怕血腥的狂风在史书中吹掠,海盗们沿着河流在欧洲大陆上杀戮抢劫,法国、德国、意大利、拜占庭、俄罗斯……只要海盗的快船能够达到之地,这些狂怒的战士都要劫掠一番,其中有支诺曼海盗在加洛林王朝时代被恩准在法国北部的海岸定居,后来就有了个著名的地名“诺曼底”。这些原本漂泊的北欧人在此繁衍生息,他们虽然接受了法国的风俗和语言,但仍保留了先人尚武勇战的天性,勇敢不安份的血液在他们强壮的身体里流淌,总有一天又要震动这个世界。
公元1066年,诺曼底公爵威廉领军渡海,成功地征服英格兰,成为英格兰国王。这是重大的历史事件,也吸引当时西方世界的眼球,若当时和现在一样是媒体世界,还不知要怎样狂轰乱炸地报道。而几乎同时,另一支诺曼人也走上征服另一个未知世界的旅程,不过没有任何人会注意他们。诺曼底一个小领主坦克雷德?德?霍特维勒老爷生养了一大群儿子,家业却甚薄,根本无可分之财产,按照当时风俗,贫穷骑士无财产可继承的儿子需要自行出外谋生,他们仅有武器和马匹,行进在法国北部荒凉贫瘠的土地上,远处大海发出呼啸,寒风吹拂着他们的盔甲和脸庞,对于永远离开家乡他们没有任何伤感,祖先冒险突进的血液在燃烧,他们要去南方的意大利去碰运气,那里温暖宜人,富庶美丽,是充满希望的理想土地,但是谁也不会预料到,他们会建立一个强大的诺曼王国。
特丽菲丝 发表于 2009-6-15 15:05他们在南意大利先成为萨莱诺城的雇佣军,或是操起老祖宗的行当,成为横行海上的海贼,依旧应了这句“时势造英雄”,当时意大利南部的形势实在混乱,狡猾的诺曼骑士就利用各方仇隙坐收渔翁之利,他们的身上隐约有股从老祖宗传下的“匪气”,只看在利益的份上,毫无仁慈和道义,据说当初和罗伯特?圭斯卡特来到南方的阿普利亚才5个诺曼骑士,后来他的8个兄弟再跟随来加入,和率领大军获得一个王国的诺曼底公爵不同,完全是单枪匹马白手起家。这在历史上绝对算是独一无二的奇迹,即使后世靠13副铠甲起兵的努尔哈赤,毕竟是建州都督之子。而诺曼人却是千里迢迢地从异国赶来,从几个人开始在南意大利陌生的土地上站稳脚跟,最后一直原本把占据南意大利的各方势力:希腊人、阿拉伯人、教廷势力统统地扫地出门,终于在1130年,诺曼人的西西里王国正式成立了。
最小兄弟罗杰的同名儿子罗杰在巴勒莫加冕称王,正式开始了霍特维勒王朝统治。诺曼人在南意大利整整用了60多年的时间,凭借其惊人勇气的冒险性、顽强不屈意志力和机巧善变的权谋建立了一个奇迹般政权。然而这位后世称为罗杰二世的君王,面容俊美,外表讨人喜欢,可是他的剑上流着亲族的鲜血,为了将王国的三个部分阿普利亚、卡拉布里亚、西西里统一在自己权柄之下,他消灭了本家的其他支系,无数残酷血腥地争斗似乎冥冥中为这个翻云覆雨,纵横捭阖家族安排可怕的前程……
这位充满野心、勇气、机智与敏锐的罗杰二世依旧像祖先般充满强大的扩展力量,一次次地打击夙敌阿拉伯和拜占廷帝国,在战争中,诺曼军队劫掠了拜占廷两大丝织业中心底比斯和科林斯,俘获2000名丝织工匠。 自此,在罗杰二世巴勒莫京城中,西欧开始产生了最早的丝织行业,拜占廷从6世纪以来对欧洲丝织业的垄断遂被打破。诺曼人还一度把领土扩张到非洲大陆,罗杰二世因强大的军事手段和实力,后世人称他为“地中海灾星”。
在他统治的30多年时间内,西西里王国“是欧洲最富裕,最文明的国家”,各种文明交汇在这个东西方的十字路口,他的王国是当时的“人种大熔炉”,意大利人、诺曼人、阿拉伯人、犹太人、希腊人……都在他开明的统治下和平相处。这位欧洲最南端王国的主宰舒服地躺在自己华丽的大理石宫殿里,四周有美貌的宫妃伺候,他听说那些称颂的传言,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的建筑有巴勒莫那样宏大,也没有一处的景色像它华丽的花园一样精致,西西里的国王是世界上最开明的统治者,他睡眠时之所为仍较他人清醒时之成就为多……海面上吹来轻柔的风,罗杰二世微微地笑了。
他怎会料到,对他家族和王朝的诅咒已经慢慢降临——
伟大的罗杰二世于1154年去世,终年60岁。精力充沛的他一生风流倜傥,女人无数,和合法的妻子就诞下一大群儿子,祖先超强的男性荷尔蒙在他身上亦有完美地体现。年长的几个儿子甚至都活不过他,王位由第一位王后卡斯蒂利亚的艾尔维娅所出的威廉王子所继承。“老王驾崩,新王万岁”,巴勒莫宫廷沉浸在在新旧政权交替的动荡和热闹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后宫里一声娇柔清脆的婴儿啼哭,年轻的太后为死去的国王诞下了一个女婴。
这真算得上一个生命奇迹了,尤其中世纪时代,贵族的平均寿命都不到40岁,花甲之年的罗杰二世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在和年轻美丽的最后任妻子的温存中留下了遗腹女。这个最小的公主的诞生实属命运的安排。
这位取名为“康斯坦丝”的小公主,在西西里华丽的禁宫内一天天长大,她是守寡母亲的头生孩子,成为她的活下去的精神寄托,也像所有传奇中遗腹女,慢慢长大的她出落得越来越可爱动人。她在内廷中长大,丝毫不知道宫外的风云变幻,但是命运降临在她身上的诅咒,凡人混沌不知,仍然逃不过国王占卜师的阴阳眼,占卜师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此女将来必灭一族。”
所有人都惊忪地呆住,突然的寒气袭来。
小公主异母的国王哥哥威廉一世询问占卜师是否还有转机,得到的却是占卜师阴郁、铁板般凝重的面孔下的沉默。
小康斯坦丝未来的命运竟然就被占卜师一句惊天动地的预言决定了。一个生下来就背负亡国亡族命运的公主,实在太像漫画或小说里的情节,却是实实在在地在历史记载中留下了这句预言的蛛丝马迹,也正是被批命灭国灭族,她的命运的走向就同普通的公主迥然不同。
然而这个可怕的预言也和历史上所有的预言一样,非常含糊不清,让人无法参透。聪明的国王思量了很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对于这样一个带着命运凶兆的女子还是让她出家为好。中世纪人和中国人在这点达成了共识,出家的人对于他在世俗的亲人而言可以算是死去了。
年幼的公主被带到深宫中的修道院,跪在神圣的十字架前发下了终身不婚,侍奉上帝的誓言。这时康斯坦丝还是天真稚嫩的幼童,全然不知迎接她的是怎样漫长又无聊的时光。
关于康斯坦丝公主早年在修道院里的生活,没有留下任何历史文献,其中原因一想便知,由于时间久远,已经很难留下记载,最重要的是,这个公主当时是决心被从王室成员中抹去的,刻意不记载她的生活。但是我们从留下只纸片语的记载,还是知道她的母亲贝阿特丽克丝太后也随女儿一同居住。
在西西里的深宫之中,母女俩相依为命地度过漫长的时光,我们由此可以推断公主未出阁的日子其实并不是一个严格出家修女的生活。一样有母爱和荣华富贵的王室生活,只是生活得非常封闭。王宫外动荡的世界也遗忘了这对母女吗?似乎也没有,诺曼人危机四伏的统治中,有时候也有乱臣贼子跳出来想篡夺王位,声称要和这个先王最小的公主攀亲结婚,这个预言显然已经暗暗地传播开了,已经演化为“此女必灭西西里”,也像漫画小说中的剧情,野心家们都团团地围着“身上背负着宿命”的女主角,都要把她弄到手。
同样又如漫画小说里的情节,这位被预言命运凶险的公主一天天出落得更标致、更亭亭玉立。少女时代的康斯坦丝公主美丽动人,白皙透明的肌肤,一头闪亮的金发,苗条高挑的身段,完全符合中世纪人的审美标准,更重要的是公主自小就接受了非常良好的宫廷教育,她天性又聪敏过人,这又转成一个俗气完美女主角的形象。不过太后看着自己的女儿,母亲柔情的目光里总有掩饰不住的黯淡和担忧,因为那个可怕的预言,还因为她一天天地更像她的父亲——
康斯坦丝走路敏捷飞快,总能把身后的随从抛下一大段路,精力充沛性格热情,仿佛不知疲倦和犹豫为何物,有时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宫殿都能让人误认为走过一位王子,她虽然也学习女子应该有的各种技艺,也在女伴中有各种妩媚柔美的姿势,但是母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身上诺曼海贼强悍的天性。
年轻的公主站在宫殿的窗边,遥望绿色的花园和远方的大海,海的另一端是怎么样的天地,康斯坦丝曾经无数次幻想外面的世界,不安分的心怎样强烈地跳动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年复一年,她的异母哥哥“坏蛋”威廉国王去世了,“坏蛋”的儿子“好人”威廉登基了,她还是在深宫的修道院里过着平静安逸的日子,就像他人给她原本安排好的命运轨迹一样,就是养着,养到死就得了。
直到他未来的公公的那封求婚信,她的命运诅咒才慢慢成真了,这件事我们来个回放加画外音,就能看得更清楚。
皇帝写了封信,说为了我们最牢固的同盟,结个儿女亲家怎么样?我18岁的大儿子正要娶媳妇呢!
(皇帝的心思:威廉这小子包二奶包得倒得意,不过就和正房养不出半个仔,你们霍勒维特家的家底我早就调查清楚了,现在王位第一继承人还是你爹的小妹哩。)
西西里的威廉二世回了信,西西里没有适龄的公主能高攀,只有我姑姑到现在还待字闺中。可惜她已经年近30,这个……
(国王的心思:这样老成古董的女人都还敢要?!德国人的胃口还真不一般。何况这女人命硬是个铁指“丧门星”。买一送一亏本清仓都没人敢要。)
皇帝立即表态,年龄不是问题!有公主嫁过来就好,这还不快点办?!
(皇帝的心思:不就是注定要灭西西里的女人么,我要定了……咳咳,是替我儿子要定了。)
威廉二世答应了:为了我们最牢固的同盟!!……
(国王的心思:呵呵,不是传说我的老姑姑必灭一族么,那就嫁到他们斯陶芬家灭他们一家去吧!也算没白养这个女人了。)
双方欢欢喜喜地结下了这门亲家。
以上虽然是漫画Q版的一番演绎,不过也有历史依据,还有种说法就像薄伽丘所记载的,因为时间已经过几十年,人们已经慢慢淡忘这个可怕的预言。所以在皇帝替其子来求亲时,威廉二世答应了。而且当时根本就无法预料到最后会由康斯坦丝来继承王位,因为威廉二世还不到30岁,还很年轻,他虽然沉溺女色,不过同英国公主出身的妻子琼娜关系良好,曾经生下一个过名叫波赫蒙特的儿子,不过这个珍贵的男孩却年幼夭折,所以还只是“暂时”没有子嗣,谁能料到最后竟然因为把老姑姑嫁给敌人而拱手相让了江山社稷呢?而“红胡子”腓特烈选择一个比儿子大很多的儿媳妇也很能理解,他只是需要用和西西里公主的联姻来弥补在意大利政策上的损失,管这个公主是小是老,他的父母就是敌对家族的结合,他事业的起步就得益于能弥补双方的仇隙,能两头通吃,拥有深远政治头脑的皇帝也许已经料想到自己的孙辈一定要在意大利立足,他因为是个德国人而被意大利的民族主义排斥,如果他的孙子有了意大利血统,“罗马帝国”的重建就只日可待了。
而真实的情况是,确实是由巴巴罗萨主动向西西里王国提亲,1183到1184年冬,一支德意志的外交使团来到西西里,背负着促成这次联姻的重大任务。据说当时西西里朝廷上下是反对这次联姻的声音居多,康斯坦丝公主(甭管她有多老)还是王国的NO.1王位继承人,女继承人出嫁是需要谨慎商议的,但是位高权重的巴勒莫大主教一直力挺这次和帝国的联姻,可能是这个使团努力上下活动,卖力散财不少,最后的言论竟然变成:把公主嫁给罗马王,以后的皇帝可是我们西西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