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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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之英:忆姐姐杨之华

发布时间:2010-10-15 14:51:29      发布人: 天堂天使

姐姐的两次婚姻

  姐姐1900年生于萧山老家,比我大13岁。她从小聪敏,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周围见过她的人都疼爱她,称呼她为“小猫姑娘”。

  姐姐由父亲做主与同乡沈定一(即沈玄庐)的儿子沈剑龙订婚,这是两家世交定下的娃娃亲。沈定一曾随孙中山先生去日本,后又投身革命,所以他和邵力子,戴季陶等人都有深交。

  姐姐23岁时与沈剑龙举行婚礼,那次婚礼完全打破了封建陈规旧礼。结婚那天,不办酒不送嫁妆,我父亲也没给姐姐金银首饰,只给她一个银行存折作陪嫁。

  沈定一在家乡办了一所农村小学,专供农民子弟上学,一概不收学费。那时的沈定一是非常进步的。他要我姐姐在他办的农村小学校教书,他对姐姐很好,教她学游泳、骑自行车,当时也教我游泳,可我就是不敢下水,他曾批评我说:“你这样没勇气,将来只能做一个家庭妇女。”

  当时姐姐生活在一个开明的公公家里,应该说是幸福的。然而,婚后就在姐姐去上海青年会读书期间,这位比她小两岁的公子住在乡下,生活作风出轨了,姐姐多次给他写信,他却只字不回,最后到了不得不分手的地步。沈定一也觉得儿子不求进步,只得劝我姐姐说,可和他离婚。当时姐姐在上海生了个女孩,产后因病做了手术,再也不会生育了。由于与沈剑龙的不和,她的产期就在邵力子家里度过。

  1923年底姐姐考上了上海大学社会系。她在上学的第一天听了系主任瞿秋白讲的哲学课,瞿渊博的学识,敏捷的才思,沉静、严肃的知识分子气质,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就在这一年,她由瞿秋白、向警予同志介绍加入了共产党。共同的政治信念,火热的斗争生活,使她与瞿秋白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1924年11月初,姐姐决心与沈剑龙离婚,并与瞿秋白结婚。姐姐与瞿秋白约了沈剑龙来我家,三人心平气和地商谈办理离婚手续。1924年11月27日,姐姐与瞿秋白在上海举行了简朴的婚礼。

与瞿秋白在上海共患难

  自1931年起,秋白被排挤出中央政治局。姐姐受到牵连,被撤销了她的中央妇女部秘书、全国女工部部长的职务。他俩在鲁迅和茅盾的帮助下,隐居上海。尽管当时秋白肺病日益加重,然而他们始终坚持勤奋的工作和勇敢的战斗,在三个春秋里,秋白的革命文学著作就达150多万字,这不仅是秋白心血的结晶,也包含着姐姐的血汗。她除了学习和写作,还担当了一切家务,在收入十分微薄的条件下,节衣缩食,省下钱来为秋白治疗。为了秋白的健康和安全,她操碎了心,她坚信秋白是没有错的。

  秋白在沪养病期间,我从没和他见过面。 1933年秋白离沪去苏区,我是事后才知道的。记得有一天,姐姐突然到北京路余荫里娘家来找我,说机关被人发现,他们处境非常困难。我设法把姐姐转到一位至亲周仲丹家里。

营救瞿秋白未果

  1935年2月,突然传来了秋白在福建被捕的消息。待我见到姐姐时,仿佛一下子瘦了很多,她以十分悲痛的心情对我讲:“秋白可能会牺牲!”我听了十分难过。就在那时,姐姐写了三封信立即让我送去,一封给蔡元培,另一封给宋庆龄,还有一封是给邵力子的。写给蔡元培的信,我交给了蔡元培的大儿子蔡无忌,当时他是我邻居。写给宋庆龄的信,因受到警卫阻拦,未能送到。写给邵力子的信,因邵力子当时在南京,我只能用电报告知。正当我们到处活动为营救而努力时,有个素不相识的人跑到我家。这人自称是从福建囚禁秋白的地方来,是看守所的,他同情秋白,愿意为秋白送信给杨之华,不过要当面转交。由于形势险恶,我不敢贸然允诺。

  姐姐听了我的话后说:“这个人也许不是好人,最好想办法把那封信骗下来。”这样,等那人第二次来时,我就以各种借口搪塞,并要他把信留下,那人却坚持说要亲手交给杨之华,他还讲:“要么下次你到我家来。”并给我一个新闸路的地址。姐姐对我所述的情况进行分析后讲:“你不能到新闸路去,你也不能再到我家来了。”要我马上离开上海。听了姐姐的话,我即仓促出走,事后知道姐姐在周仲丹家住了两月有余,后经组织安排去了苏联。

  同年6月18日,秋白英勇就义。噩耗传来,姐姐心如刀割,但理智很快使她清醒,她没有因伤感而躺下,她忠心耿耿地工作着,把对秋白的爱,对秋白的怀念埋藏在自己心灵深处。瞿秋白牺牲时,她35岁。

遭迫害在“文革”中含冤去世

  1964年,姐姐到杭州华丰造纸厂搞四清,1965年当她看到报上批判“三家村”和“燕山夜话”的文章,很敏锐地感觉到政治气候的变化,要我去杭州跟她见面,交待了一些事,不久她就回北京了。没过多久,中央监委内部就搞起了运动,贴了姐姐很多大字报,“文化大革命”正式开始后,又诬陷翟秋白是“大叛徒”,经常批斗她。

  姐姐曾捎信来要我去北京一次,和我谈谈关于秋白的许多事,但那时中央监委已派人来上海调查,我经常受派出所和里委的传问,我怎么去得成?!后来姐姐被转到某部队隔离审查,全家扫地出门。当时母亲住在我家,她老人家担心大姐的安危,让我去探望,但都被禁止。过了一段时间,开始可以探望了,独伊曾多次去看望,替她梳头、洗头、擦身。姐姐多年没有好好梳洗的模样,看人叫了辛酸!

  1973年10月姐姐病重,10月16日突然接到独伊发来的电报,叫我立刻进京,说妈妈一定要见我一面。见到了独伊,她告诉我:已接到她母亲病危的通知。姐姐此时已撤销隔离审查,转入北大附属医院口腔科。我们马上赶到医院,那是一间大病房,人声嘈杂。大姐已骨瘦如柴,两眼无神,语音很低,头脑还是清醒的。我俩抱头痛哭,一时说不出话来。晚上,她轻轻和我说:我希望能见到胡愈之、周建人、周扬。她说:“周建人很了解她以前的情况……”

  10月19日下午,闻讯而来的胡愈之、沈兹九夫妇来探望大姐,胡愈之安慰说:“好好保重,待以后会场上再见。”这句简单的话语,却含义深远,“会场”二字预示着宽阔的前景,使大姐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与慰藉,兹九大姐与姐姐在浙江时是同学,解放后又一起从事妇女工作,彼此相知甚深。一会儿周建人夫人王蕴如也来了,她站在病房门口紧张地问我:“里面有人吗?”她觉得单独与大姐见面容易让人误会,在那个年代里,有这种心态是可以理解的。我说胡愈之夫妇在,她就进去和大姐说了些家常话。当天,大姐心情开朗了许多,一夜平安度过。

  第二天,我在医院已陪了两夜,所以家人调我回家休息,谁知就在半夜一点多钟,家人告诉我,大姐已去世。

  1977年大姐平反(1977年中央10号文件),听说还是因为毛主席说了“杨之华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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