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青的最后时刻

　　12月10日晚上9点20分，正在南京采访的记者得知《死亡日记》的作者陆幼青情况十分危急，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后，大吃一惊。因为就在8日那天，华艺出版社副社长金丽红还专程赶到上海看望陆幼青，她告诉记者，陆幼青虽然身体每况愈下，但是神智还十分清醒。金丽红说，那天陆幼青的腿脚已经肿胀得变了形，肌肤都已发亮，看得见里面的血管和骨骼，只是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难道只过了两天，病情就发展到了最后关头了吗?

　　■睡着了就没有再醒过来

　　记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给陆幼青的妻子时牧言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细弱：“是的，陆先生的情况的确很不好，血压一直测不到，人也昏迷着，只有微弱的呼吸。”

　　她告诉记者，9日晚上陆幼青很平静地睡着了，但是10日早上他没像往常一样醒来。她把医生找来，发现陆幼青已经测不到血压，从早上一直到晚上的十多个小时里，人一直昏迷着，仅剩下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医生说，如果不是陆幼青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如果换了别人，血压消失后心脏也会很快停止跳动。

　　■没有进行强制性挽救

　　时牧言轻声地说，陆幼青住到医院来，并非是为了治疗，只是希望在自己的最后时刻，能够少一些痛苦的折磨。所以按照他的意愿，在他昏迷的时候，医生除了必须的检测之外，没有再进行强制性的抢救。时牧言告诉记者，就算进行抢救，也未必能减轻陆幼青的痛苦，因为他胸腹脖颈都已满是肿瘤，就算最简单的人工呼吸，都有可能将肿瘤弄破，反而会增加他的痛苦。

　　■他能听到女儿的话

　　从10日早上6点多，陆幼青就处于血压消失深度昏迷的状态，时牧言和小女儿陆天又一直陪在病床前。母女俩拉着陆幼青的手，希望能看着他苏醒过来。但是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陆幼青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但是时牧言说，昏迷中陆幼青的表情曾经一度有所变化，看上去有些痛楚，似乎想竭力地睁开眼睛，天又便拉着父亲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爸爸，你放心吧，我和妈妈在一起。”小女孩还站在一旁虔诚地为父亲祈祷，但是最终陆幼青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时牧言说，她知道，即使在昏迷中，他也能听见女儿的话。

　　■他还有些东西放不下

　　10日傍晚，上海《新闻晨报》的两名记者来看望陆幼青，却第一时间得知了他病危的消息。

　　记者王杰说，当时时牧言在陆幼青耳边轻轻地说：“王杰他们来看你了。”陆幼青的表情动了动，好像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没有醒过来。后来另一名记者回去发稿，王杰便一直守在医院里。他说，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陆幼青曾一度微微睁开了眼睛，手也慢慢地抬了起来，但是很快便又无力地垂下，这时他的血压仍旧为零。

　　王杰说，陆幼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似乎还是有些东西放不下。只是这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出究竟是什么让他放不下了，是女儿?妻子?还是这只有37岁的人生?

　　题图：黯然无语的时牧言(陆妻)　哭泣不止的天天(陆女)

　　《北京青年报》曾鹏宇　卢北峰　 2000-12-12 09:5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