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至:买2幢著名豪宅 用50年时间辛酸等待
她是北方小镇的商贾之女,自小天资聪慧,才识过人……她天生一张古典的脸,清秀如兰,填词对句,鉴赏名画,还写得一手好字……
20世纪初,当张作霖徜徉于山林草泽之间的时候,曾受过梨树县商会会长于文斗的照拂。一次偶然的机会,张作霖得知于文斗的女儿于凤至“福禄深厚,乃是凤命”。张作霖深信“将门虎子”与“凤命千金”是难得的姻缘,婚后一定大富大贵、大吉大利。从那时起他便许下一个心愿:一旦得势,他的儿子必与于家女儿成亲,用以相近相报。后来张作霖做了奉天督军,权势两得,便娶了于文斗的女儿做了他的儿媳。
1916年,19岁的她与16岁的张学良结婚。
于凤至有着良好的家教和极高的个人涵养,她识大体,顾大局,虽是包办婚姻却始终和谐,她说:“夫妻之间的关系犹如弓与箭,夫如箭,妻如弓,如果弓坏了,箭就无法射出去。”
她很有见地,所以张学良在关键时刻,总征求她的意见,听她的教导,让她出主意,始终尊称她为大姐。
在帅府院内,于凤至的彬彬有礼,好善乐施也是有口皆碑。
当她发现丈夫用情不专时,不是翻脸责怪,而是把苦涩埋在心底,秉着温良恭顺的贤妻美德,继续无微不至地照顾丈夫,问寒问暖,没有半句怨言。
当张学良掌握半壁江山的权势,又坐拥父亲张作霖留下的巨大财富时,风流倜傥的他吸引了更多的女人,这其中就有赵绮霞。
赵一荻的父亲是政府中主管经济的要员,她终日流连舞场,无心上学,被称为赵四小姐。她追逐着张学良,闹得沸沸扬扬,她父亲一气之下登报脱离父女关系,成为一时的新闻。赵四被逼无奈托人找到于凤至,请求做张学良永久的秘书。于凤至可怜她十四岁幼龄,又无家可归就允许了。赵四一来到帅府,就跪地向她叩头,说永远不忘她的大恩大德,一辈子做汉卿的秘书,绝不要任何名分。于凤至用自己的钱给赵四买了一所房子,还让财务人员给她多发工资,两个女人和睦相处,于凤至的大度可见不凡。
1933年,张学良被迫放下东北军权,远离故土去欧洲,丈夫感慨“此去不知何日归”时,于凤至写词安慰“……青史无虚谎,黑白分明,笑对世人谤。”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夫复何求。
西安事变发生时,于凤至刚由西安来到英国不久,正在英国安排子女读书的于凤至得知西安事变发生的消息后,立即打电报给张学良,要他一定保护好蒋介石的安全,并草草安排一下便赶往国内。当于凤至满心焦虑地来到南京时,张学良已在羁押之中。就从那时起,她陪伴着张学良由南京到浙江奉化、安徽黄山、江西萍乡、湖南郴州和沅陵,1940年又被转移到贵州修文阳明洞。在4年辗转流迁的幽禁生活中,于凤至与张学良共同经历着由副司令变为阶下囚的惊天突变,相濡以沫地度过了艰难的1000多个日日夜夜。
1937年张学良被囚禁后,于凤至考虑到丈夫一生的名节,将老蒋的电文《不抵抗日军》带到美国,存入英国伦敦的汇丰银行,复制的副本也在美国一个秘密的地方存放。宋美龄千方百计索要,于凤至都不给,她说,“我们都为人妻,作为我难道就不该为汉卿负责吗?”还说,“在我手中,它则成一块浴巾,可以擦去汉卿身上所有的耻辱罪名。”作为妻子,于凤至永远站在丈夫一边。
七七事变后,张学良以为终于可以杀敌报国,他说,“宁肯死在抗日的战场上”,然而他的上书石沉大海。连续被囚禁的几年里,张学良时常吟唱《四郎探母》里的一句话:“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以此来诉说丧失自由的痛苦,相伴在身侧的于凤至每每听到,都黯然落泪。
1940年春,于凤至患上乳腺癌,被迫离开张学良去美国治病,却万没想到,这竟是她与丈夫的永别。
经过几次手术和电疗,她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当她最后一次手术后醒来,发现左乳已经被切除,她低语:“我成了一个残疾人,还有勇气接受汉卿的爱抚吗?”这时,她只是一个渴望爱的普通女人,心中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她深爱的丈夫。
后来,为了支付她和孩子们的各项高昂开支,她只身闯入华尔街证券市场,开始炒股。她凭借着当年东北大学文法科的教育基础和当年东北第一夫人的胸怀和胆识,还有从富商父亲那里遗传来的经商天赋,很快以一个女人的直觉与敏感,在股票市场打下一片天地,接着就如鱼得水,将她的财富越滚越大,震惊了美国朝野。
赚钱的滋味让她感受到了活力,但她与汉卿的通信越来越少了,两个儿子也先后病逝,她表面光鲜,身心却经历着一场场磨难。
她定居洛杉矶以后,花高价买下两栋别墅,一处是著名影星英格丽·褒曼生前住过的林泉别墅,另一处是伊丽莎白·泰勒的旧居,两处别墅相邻。
于凤至把两处别墅都按当年北京顺城王府内家里的居住式样装饰起来,她自己住一处,把另一处留给张学良,她对孙辈们说:“我将所有的钱都用在买房子上,就是希望将来你们的祖父一旦有自由的时候,这别墅就可以作为他和赵绮霞两人共度晚年的地方。这也是我给他的最好礼物了。”此时的她,还在幻想着与丈夫重聚的那一天。
她将思念通过书信与电话传递,即便联系也有诸多限制,只能互报平安,她说,“每知他安康,我唯有痛哭。”
1964年,台湾传出张学良写了《西安事变忏悔录》,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篇稿子是假的,是有人在故意贬低张学良,损害张学良的声誉。
其实她不知道,这篇刊载于《希望》上的所谓《忏悔录》确是张学良亲笔所写,是应蒋的要求不得不写的。
深爱丈夫的于凤至,远在美国不明真相,得知这一消息大为震怒,开始在美国掀起营救张学良的传媒大战。《洛杉矶太阳报》、《纽约时报》上相继出现文章抨击此事,影响极大。
她的这一举动,引起蒋家的恐慌,遂以张学良的命为要挟,迫使于凤至离婚,来堵住张学良去美国与家人团聚取得自由的路。
她打电话给丈夫,问这事,张学良说:“我们永远是我们,这事由你决定怎么应付,我还是每天唱《四郎探母》。”
为了保护丈夫的安全,她签了离婚书,但她始终不承认强加给她的离婚。有了丈夫那句“我们永远是我们”,对她已足够,宋美龄每年给她贺卡,也依然是写“张夫人收”。
她不怪赵四违背了当初对她的诺言,66岁的于凤至,理解汉卿和赵四的爱情,她对女儿说:“我同你父亲之间的情义已超过夫妻间的爱情。我们之间除了爱情,还有价值更高的友情、亲情。除了婚约,还有友情、亲情的存在。我们的心是什么力量也分不开的。”
于凤至在其回忆录中表示:“我思考再三,他们绝不肯给汉卿以自由。汉卿是笼中鸟,他们随时会捏死他,这个办法不成,会换另一个办法。为了保护汉卿的安全,我给这个独裁者签了字。但我要向世人说明,我不承认强加给我的、非法的所谓离婚……”
她牺牲自己,成全了丈夫和别的女人。
赵四感激于凤至给了她名正言顺的身份,结束掉那些不堪入耳的称谓,经过几十年的岁月洗礼,终于让爱情之花结了果,让她在53岁时做了新娘。
岁月无情地流逝,她依然在苦苦等待她的汉卿,这一等就是五十年。
1990年3月20日下午,93岁的于凤至无限依恋地闭上了双眼。
这个等爱的女人,寂寞地去了,带着一颗孤独的心。洛杉矶比弗利山的玫瑰公墓,新添了一座黑色大理石墓。
葬礼后,女儿张闾瑛和女婿陶鹏飞遵照母亲“虽不同生,但要死后同穴”的遗嘱,亲自在于凤至的墓旁造一空穴,以留给于凤至心中永远的丈夫———张学良。
于凤至对张学良爱的付出几乎无人能比,她的大度与坚忍,使她的魅力倍增。她是重情重义的妻子,又是宽宏大量的知己。她93年的人生历程,让我们懂得了什么叫生死相许、什么叫忠贞不渝。
1991年5月,在于凤至去世一年多以后,张学良才被获准到美国探亲。女儿女婿陪他去看了于凤至生前住过的白色小楼,
张学良看着小楼,往事浮上心头,感慨万千,随即老泪纵横。
不久,张学良与赵一荻终于赴美,然而他们没有去洛杉矶,而是去了夏威夷。
2006年6月,赵一荻去世,葬在夏威夷东海岸著名的神殿之谷纪念陵园,2001年10月,张学良也埋葬于此。
于凤至留给张学良的位置,一直空着,她最后的遗愿终究没能达成。(梅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