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河镇
那里,白色的沙滩,苍莽的远山,我从没有忘记。许多年,我希望,踏着步履,漫途归来。
这些天,我一直在规划下次回家的线路,网上有网友留言,说从青岛回我家那座小县城,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中途经过潮河镇。
在这个夏季微薰的午后,本来微微犯了困,看到这座镇子名字的时候,心头酸涩。若可以,我是宁愿长醉不愿醒的。
在我曾经年少无知的岁月里,我用了大把的时光,每天从家中,乐此不疲地,往返潮河镇。
在那座靠水而居、有大片树林的镇子上,曾经亲爱深爱如她,曾经温情温柔如她,让我,很欣喜地,跟着她,看她一身蓝布裙子,撑了一把伞,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却如今,那么如梦如幻如她,那么哀凉哀伤如她,离我,已是天一般遥远了。
后来我也曾一个人返回潮河镇,独自去寻她,在无人的山谷里,发疯而无望地想起她,哭罢秋坟愁未歇;
我也曾经在离她很远的南方,梦回潮河镇,在很深的夜里不停写她,看着她,冷清清,散落零风里。
我手中握了两张她的字迹,一张是我大学时她写给我的信,称我为“很乖的外甥女”,说梦见我在她旁,忽想起我远在他乡;另一张,是她弥留之际,挣扎写下的寥寥数字,要家人拔掉氧气,放她走。
哪一张都曾饱蘸她滚滚热泪,而如今,哪一张,都握在我手中,如此冰冷。
我要归来了——
我美丽的,追忆的,魂牵梦绕的,潮河镇。
我遥远的,埋葬的,生离死别的,潮河镇。
潮河镇,今时,今日,让我恋念如潮水,有泪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