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病重时身体有些发烧,显然是有炎症在作怪。我媳妇用麦片盒子做成纸板,妈拿它当扇子用,晚上睡觉离不开。住进医院不久,护士在整理病床时把“破纸板” 当垃圾给扔了。晚上我护理时,我只好拿纸叠成扇子给妈扇风降温。纸扇子呼哒呼哒的,我觉得费了不少劲,风却不大。我于是给谦打电话,让他买两把扇子带过来。第二天晚上,谦带来两把漂亮的扇子,一张有狮子王的图案,另外一张是小熊维尼。这扇子用起来可顺手多了。妈很高兴,自己也拿把扇子扇。刚扇了两下,兴致来了,脱口而出:
扇子有风,拿在手中。
有人来借,不中不中。
实在要借,等待秋冬。
妈妈的“扇子诗”刚扇了两下风,就已经完成。可比曹植的七步诗还要快的多。“等待秋冬”一句不仅押韵,还含有委婉拒绝的巧妙含意。我当场把这首诗记下来,说将来要写到博客里。妈犹豫地说:不太好吧。我知道她是怕别人说她自私,连个扇子都不肯借。其实她是兴致所致,脱口而出。妈是最喜欢帮助别人的了,平时捐钱捐物都不在话下,何况把扇子。
那天晚上,我就一边扇扇子,一边给她讲狮子王的故事。我讲故事的本领实在很差,本来很优美动人的情节,经我嘴里,我自己都觉得乏味。但是妈却出我意料之外,静静地听着我讲故事,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她还说:我小的时候,她给我讲过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这回轮到我给妈讲故事听了。等我把故事蹩脚地讲完,发现妈已经安静地睡着了。她那几天晚上一直都睡不好,怕做梦有人把她带走。看样讲故事比安眠药还起作用。有时她睡着睡着还睁开眼看看,如果我们在身边,她就会继续安心睡。看来妈不仅需要凉风的吹拂,更需要亲人的抚慰。
妈还给我们起外号,因为姐属虎,姐给妈揉肚子时,用力大,于是管姐叫“老虎爪子”。妈还管我叫“老姑娘”,有时也这么叫我媳妇。她看我这个老儿子,端屎端尿的,还能干大姑娘的活,于是把我当成老姑娘。妈不止一次说过,让我媳妇来世做她的老姑娘。媳妇问妈:那还要你老儿子吗?妈说:当然要。看来我和媳妇来世不能做夫妻,改做兄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