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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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狗子
其实我也忘了到底是谁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好像是因为他家是村儿里的吧,那时候电视剧里一演到农村人就是叫什么“二狗子”“狗剩子”之类的。我想,“王二狗子”这个外号的来历应该跟这个有关。反正我们一直都这么叫了,也倒觉得挺亲切。他是我高中时的班长,当我第一天跨进那所我梦想已久的重点高中时就认识他了,只是当时还有一个疑问--
“他是藏班的?”
那所高中其实也有初中部的,而且还有西藏班。不过只有初中部才有藏族学生,高中部是没有的。
报到的那天我还是有点兴奋的。毕竟那是我垂涎已久的学校,离家又近。好不容易考进来了,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坐在教室的凳子上,心早就飞到校园各处去了,想把这所学校好好看个遍。相比之下,那些从本校初中部考上来的学生就没有那么兴奋了。他们大多相熟,于是只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着刚刚过去的假期的生活。
黑板上的字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上面赫然写着“班长:王伟星,生活委员:...”因为这是一个刚刚组建的班级,大家之间还都不太了解,所以班干部都是由老师指定的,大都是从本校初中部考上来的学生。班委们一个个上讲台作了自我介绍,唯独这个班长大人就是死不露面。“我靠,架子还真大”,我正胡乱地想着。突然,一个皮肤黑红、头发卷曲、个子不算很高的“藏胞子(这是我们对藏族兄弟的昵称)”冲进了教室,并且一进来就大叫着要大家去帮忙搬新课本。晕哦,高中部不是没有藏族学生了吗?难道我们班出了特例?!
为了探清虚实,我决定主动出击。没想到却把他给吓了一跳,因为我直接冲到他面前跟他说--
“班长你好,我是你们班的。”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我试着开始跟每个人交往,班长也不例外。课间操的时候,我刚刚方便完正从厕所向操场走去,一下就看到了刚从教学楼里出来的王伟星,因为他长得太有特色了。我真的想不起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几步冲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就握,还自我介绍说:“班长你好,我是你们班的。”看得出他还是吃惊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地跟我聊起天来。
从教学楼到操场的路并没有很长,但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王伟星说他也是守门员。最终班队主力守门员的位置还是被我得到了,他被挤去打中后卫,我们配合得很默契,这是后话。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一起玩了,越玩越熟,越熟越玩,别的同学还以为我们早就认识了呢。那时他家的房子还没有翻盖,很典型的那种农家住宅,四周房子围着中间的一块地上种满了梨树。我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正赶上梨子成熟,我们就边摘边吃,那味道我现在还记得,真是不要太甜哦。
王伟星脾气很好,就算我跟他闹得很过分他也不会生气。可那一次他好几天没理我,因为有个女生跟他说--
“我喜欢你!”
我和贾力是当时班里的两块活宝,每天就是看见我俩折腾呢,大部分同学是很鄙视我们的。其实王伟星也是个活宝,只不过他毕竟是班长,身份比较特殊,所以闹得没有我和贾力那么过分。我们三个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做坐在一起唱歌,贾力会弹吉他,王伟星会敲鼓,我只会唱倒是也唱的还好。高一元旦联欢会上我们三人“简陋乐队”的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也改变了一些人对我们“只会闹,没大脑”的看法,甚至还有一些人对我们有了好感。
又到了我和贾力的耍宝时间,哈哈,这次我俩要对王伟星下手了。我们先是跑到某女那里大肆鼓吹王伟星有多么喜欢她,然后又忽悠王伟星说某女对他有意思。时间长了,他们俩倒还真的有点关系“暖味”了,终于有一天某女先向王伟星表白了。我靠,这女生也太不矜持了吧。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我和贾力赶紧出来澄清事实:一切都是我们搞的鬼。王伟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很长一段时间没理我们,直到后来学校举办了足球联赛,我们在球场上才化干戈为玉帛。
现在想想,那时都是因为跟贾力那小子混在一起才干了那么多荒唐事。不过很快分了文理班,贾力去了文科班,哼哈二将就此解散。可我们班也没消停了,一个新的组织正在酝酿中--
“饿斯挤督堆元!”
分文理班的时候,王兴和郭宇分到了我们班。真是臭气相投,我们四个很快就发展到了一起,还组织了一个叫做“挤督堆”的组织,西安话被定为官方语言(拜《12.1枪杀案》所赐),由郭宇出任队长,我、王伟星、王兴是列兵。不过我表现比较出色,一下午就爬了八、九级,当上了参谋长,吼吼。
“挤督堆”的主要任务当然是“挤督”了,比如在一大堆女生面前把某男按在地上让其颜面尽失啊,在某人背后贴张纸条写上“我是脑慢我怕谁”让其风光全校啊,光天化日之下抢了某人的裤腰带让其困窘无奈啊什么的。后来随着不断有人被“屈打入队”,“挤督堆”竟然成了我们班最大的组织。也有人成立了什么“东邦”之类的组织妄图与“挤督堆”抗衡,最终还是能力不足销声匿迹了。那时候能说一句“饿斯挤督堆元!”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挤督堆”现在也没有解散,反而的,我们都发展了各自的地盘,把势力范围扩大到全国了。
“兄弟加油!”
很快就到了要高考的日期,“挤督堆”除了执行“挤督”任务之外就是聚在一起学习。大家虽说学习成绩都不太差劲,但是也没有出类拔萃的。好在我们每个人都各有所长,于是就经常互为师生取长补短,最终倒也有不少提高。
高考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但对我来说是个打击。明明我得分数已经达到了北京某所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却被拒之门外,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太原理工大学。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是王伟星陪我一杯杯喝下苦酒,当我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又是他召集来所有兄弟安慰我,一边附和着我胡乱蹦出的言语一边把我拖回家。
然而最不顺心的应该还是王伟星,他报考的学校都没有录取他。虽然最后被调剂到东北的一所大学,但还是因为离家太远而放弃了。王伟星选择了重读。做出这个决定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首先要战胜的是巨大的心理压力。王伟星启程去平遥的学校复读的时候,我一直想对他说一句“兄弟加油”,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知道在这种时候什么都不用多讲的,我相信他的实力,他没问题的,只是要多经历一年磨练。
一年以后,是我陪他去取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说真的,我比当年自己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要兴奋几百倍!
“兄弟保重!”
上大学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多了,差不多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在一起玩上几天,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沟通感情。我最遗憾的就是,每次王伟星开学离家的时候我都没有能够去送他。现在我们都已经毕业工作了,也终于听王伟星说他快结婚了。他是个感情很细腻的人,对待爱情也很严肃,看来他已经做好准备去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了。我衷心的祝福他!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赶去参加他的婚礼!
·后记:原文字写于2006年,2007年10月底王伟星步入婚姻殿堂,2008年12月他儿子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