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虎口
被俘后,我想,就只有死这一条路。我们总共有四百多人关在监狱里。刚开始还过堂审问一下。
有天,我被带到审讯室。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问到:“你是不是共产党员?你们里面当官是谁?说出来有赏。” 我怎么能残害战友?!我答:“过雪山、草地长征后,连长、营长、团长都是战士,没有当官的。”他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打我一顿,又把我送回牢房。
在监狱里,我们吃不饱,整天喝的是菜汤,油无油,盐无盐,淡不拉叽的,简直就是白开水,只是水面上漂了几片菜叶,像喂猪似的,偶尔菜汤里有几点猪皮子,我还开玩笑地说:“嗬,还有猪皮吃,够一辈子了。过草地还只有草根嚼呢!”
就这样,我们在监狱里关了三个多月,后来敌人把我们编了一个集中营,关到了平坂镇。我们住在这个镇的一个庙里,这个庙是个四合院,周围都是他们的人守着,真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白天我们要被押着走一个多小时,到一个大山里去挖洞,修往新疆的一条马路。晚上就睡在庙里的地上。挖山是个重体力活,早上天不亮就出去干活,晚上天黑了才回到庙里。干活时稍微伸起腰来喘上一口气,敌人就用鞭子抽,还不许说话。他们怕我们拿起锄头跟他们干,周围山上都是敌人荷枪实弹的哨兵,真是插翅难逃呀。
我们每天干那么重的活,生活比监狱稍强一点也不过都是掺了很多麦麸子燕的黑馒头,再搞点什么青菜汤一灌,只能吃个半饱,还不能讲“这黑家伙不好吃”,说了就挨打,而且他们自己不打,强迫我们自己人打。
假如其他人不打,还一起挨打。这叫什么日子哟,我决定逃跑,反正是死,在战场上死,也比在这里累死强得多。我们天晴就挖山,下雨时就在庙里。这样我就留心周围的环境,挖山时周围都是哨兵,住在庙里也有哨兵,要跑只有在晚上了。
我经常晚上不睡觉,细心观察敌人哨兵的动静,观察了好几天,基本上摸清了敌哨兵的规律。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晚上,天很黑,我想这是个机会。凌晨两点多钟的样子,我起身一看,敌哨兵抱着枪正在打瞌睡,就轻手轻脚溜到门口。
当时我想,假如敌人发现,就说是解溲,没发现就溜。当我跨过哨兵时,敌哨兵还在打呼噜哩。我出了门,直扑门前的河边。白天,地形我都看清了,岸上有敌哨兵,不能走,只有从河里走。岸很陡,不在河里走不行。当时河水很凉,像钢针扎骨,我就从河里摸着走了一会,过了河爬上岸时,不小心碰动一块石头, “卟咚”一声,石头掉进河里。敌哨兵发现了,大叫“抓住他!”还打枪。我看不好,撒腿就往大山里飞跑。不知跑了多长时间,一直跑到天亮,我才跑到深山里。我实在跑不动了,累倒在大树下,又饿得不得了,就靠着大树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真香,一直睡到十点多钟。一觉醒来,找到一家农户,吃饱肚子,就上路找部队去了。
1982年,武钢党史资料小组:王勇回忆,李汉江整理。
1982年在武钢工作的部分红军老战士合影。
【前排左起】樊文烈:山西赵城人,1936年3月参加红军。王明镜:陕西宁强人,1935年4月参加红四军。刘玉林:山东掖县人,1936年8月参加红军。徐文珍:湖北天门人,1933年参加红二军。包正堂:湖北洪安人,1929年4月参加红军。
【后排左起】陈兴:四川清川人,1933年3月参加红四军。杨袓全:江西宁都人,1933年参加红军。刘文秀:陕西延川人,1935年12月参加红军。贺培:湖北潜江人,1927年参加红二军。潭方:江西宁都人,1933年2月参加红军。王勇:四川渠县人,1933年10月参加红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