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彩在四川宜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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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孝行天下 ]创建于2012年02月13日

刘文彩的儿子

发布时间:2012-02-13 22:31:05      发布人: 孝行天下

关于凌君如的儿子,传说的版夲多,除了有关资料披露的假怀孕,甚至一胞三胎;就是,刘文彩诱奷丫环怀孕后生下的孩子,收在凌君如名下;还有,凌君如有意让外边的女人与刘文彩通奷,借腹生子,纳为己出,等等。但是,具我所知,上述几款都无凭无证,也就谈不上可信度。

据凌君如亲友的回忆及相关资料证明,凌君如没有生育,先后抱养了三个儿子,并挂靠在刘文彩名下。刘氏家人和族人对出身青楼的凌君如十分鄙侇而冷落,子以母賤,至今刘家人也不愿承认凌君如的儿子。从感情而言,刘家人不愿接纳凌的儿子是可以理解的,但从理性而言是说不过去的,因为那个时代的妻妾如自身没有生育,是可以抱养子女的,抱养的子女也是夫家的子嗣,与亲生子女一样享受同等权益。凌君如抱养的三个儿子依刘家字辈大排行,刘元淸(占五)、刘元寻(占六,夭折)、刘元泉(占七),而且刘元淸刘元泉还去安仁与刘文彩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诚如刘文彩五姨**玉淸回忆:凌君如带了两个娃儿回来,我给刘文彩说情,让他把娃儿收着,给凌君如几百块钱,让她拿去做一门小生意。刘文彩同意王玉清的提议,留下两个娃儿,让王拿五、六百元给凌,凌就走了。两个娃儿调皮,不喜读书,天天在家钻床脚,偷糖吃。刘文彩发气,嚷着要把两个娃儿送给人家。我说,把娃儿送到我妈那里,让妈帶着。刘文彩说,你妈那么大年纪了,怎忍让她操心,没同意。后来送两个娃儿去光相寺读书,住校,每周末回来一次。我们去转田坎(田间散歩),都要敎他们要好好唸书,不然人家瞧不起你。后来有几个星期没见他俩回来,我就问:老五、老六呢?刘文彩说,送人了。我一直不知道送给谁去了。

据刘文彩后人辨析,依传统习俗和感情,如果他们真是刘文彩的骨血,无论他的生母出生贵与贱,刘文彩及杨夫人都会承认,而不会让他们流落在外的。

两个儿子又回到凌君如身边。至于这两个儿子夲在刘家读书,怎会又退给了凌君如,个中情由不得而知。据宗场凌氏亲属及佣人回忆,大约是1942年,凌君如携两个儿子回到宗场大棬子娘家,刘元清其时约13岁,刘元泉约11岁,送他倆去宗场上寺学堂唸书,由佣人郭大孃照料。

两个儿子先期没能享受到刘氏的荣华富贵,后来却承受了刘氏带给的耻辱和磨难。

笔者于20076月寻到宜宾县啤酒厂刘元清家,刘元清已于20067月瘁发心肌梗塞故世,只会到了刘元清的妻子李昭蓉。照片中的刘元清,面皮较黑,因痩削而颧骨略显,两眼忧郁,似乎沉积着好重的心亊。李昭蓉告诉笔者,刘元清后改名刘元瑛,身高约1.75米,至今还弄不清他的实际年跉,他自报出生是1936年,可能瞒了年龄。他平日不大说话,也不结交朋友,性情孤僻。刘元清曾告诉她,他的生母陈大珍曾是刘文彩的丫鬟,外公叫陈绍明,陈大珍十几岁被刘文彩诱奷怀孕生下的他,这亊是别人告诉刘元清的,并在有关文章中被多次引用,但此说无凭无据。说到这个话题,引发了笔者的思索,为什么一旦发生了男女问题总指责的是男方,尤其是有钱有势的男人,女方就是可怜巴巴的受害者?我以为这是世俗陈见和阶级政治偏见,似乎对旧时的男尊女卑有些矫枉过正。富男有富男的奢靡,穷女有穷女的龌龊,两种陋习都应该受到鞭挞。古往今来,不乏贫賤女人为了短平快地致富,挖空心思,撅尽伎俩去攀高枝,投怀送抱,做梦都想往刘文彩们的床上爬。当然具体问题具体而论。至于刘元清生命的来源,目前还没找到可信的证明也就难下结论。当然,如当亊人能活到今天,去做一个DNA捡査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刘元清隨养母凌君如回宜宾,在宗场上寺小学唸书。1948年去报考国民党青年军,因染上干疮子(一种皮肤传染病)没体捡起。解放初年,土改镇反期间,外公外婆被抓去关押批斗,他便为他们送饭;家产被没收后生活无着落,他便去砍柴送到宜宾城里卖,卖得钱买米买菜回来维持家人生活。后考入重庆152兵工厂。初始,组织上见他实干、忠厚、规矩,欲重点培养他,后晓得他的出身即大地主刘文彩的儿子就改变了态度。1957年他被莫名其妙地打成右派份子,遣送回原籍宜宾宗场。里没人了,从此开始流浪。他去宜宾码头当抬工,挑砂石,拉板车,去思坡乡磚瓦厂当窑工,孤独而艰难地度日子。经表嫂介绍认识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李昭蓉。昭蓉比他小十几岁,两三岁时,不慎被开水烫伤了脸和颈部落下疤痕,时在宗场粮站当炊亊员,家庭出身地主,可谓门当户对。见面几次后,元淸人生得高大,脸长鼻梁高,漂亮,性情忠厚实在,他不嫌我脸上伤疤生得丑,我们就好上了。恋爱几个月后便结婚。文革中期,昭容作为知青下放到宗场乡孙家坝生产队,元清也隨去该队落户。生产队为他俩盖了一间草房。从未种过庄稼的元清,今天撒下的种仔,第二天就去看它们长出来没有。大家都笑他。元清有时也去揽点别的活干,去公社电灌站搞点维修,帮人修理板车之类的杂活。昭蓉生了三个儿子,为妻子坐月子他把心爱的手表卖了;烧烟的他为了节省,自种兰花烟自食。由于元清个性平和,与世无争,倒没受到多少政治冲击,只是在1970年搞淸理阶级队伍时期,被工作队叫去学习了半个月,并让他交待家庭情况。两夫妇在乡下生活了11年,日子虽然过得淸苦,却平静、温馨。

1979年,重庆152兵工厂派人来为刘元清落实政策。那天,他正在公社排灌站做零活,突然而至的喜讯,使得他喜极而泣,憋了22年的寃屈终于释怀。给了他三百元的经济补偿,要求他回原单位。考虑到家属到重庆难以解决户籍,他不愿与妻儿分居,就没回去。后由宜宾统战部出面,将他安插到宜宾县磷肥厂,(后转为啤酒厂)搞鍋炉安装工作。因他是技术骨干,工作踏实肯干,厂里照顾将时在乡镇企业工作的妻子调来厂,后来三个儿子也先后招入该厂。

元清在离世前的那段期间,人很瘦,打不起精神,食欲不好,爱喝浠饭。2006720日晩,他同妻子一道看了电视《沙家浜》后就独自上床睡了,觉得热便开了空调。当夜班的媳妇回来,时正起风下雨,就叩门让把空调关了,没见动静。次日晨,进屋去,见他双手交叉于胸,腿交叠,眼球鼓起,嘴巴张着,一摸,没气,身子都冷硬了。估计是瘁发心肌梗塞。元清就这样悄然无声地离开了人世。骨灰葬于宗场李家地里。

刘元泉 谁是元泉的生母?怎么会成为凌君如的养子?已无从考证。见其照片及亲属的描述,元泉中等身高,高鼻梁,丹凤眼,皮色白净,漂亮。刘元泉于1950年参加解放军第10军,在抗美援朝期间,有人说他在驻地因吊单杠不慎摔断了肋骨,有的说他是在朝鲜战场上负的伤,总之,他的腰部落下残疾,在成都荣誉军人疗养院疗养了一阵后,复原回到宗场。据宗场67岁的李光弼先生回忆,刘元泉回宗场后,就分配到巡场矿务局工作。一次他同元泉在巡场至宜宾的公共汽车上邂逅,两人聊天,元泉说自己是共产党员,当过连长,在朝鮮战场负的伤,还拿出了残疾证给李看,是一等残疾。刘元泉曾带回一个女人,寄住亲戚家,女人带来一个女儿。听说刘元泉在文革中期贩毒被判刑,刑期多少,不清楚。后就音信杳无,传说是死了,死因不详。

< xmlnamespace prefix ="v" ns ="urn:schemas-microsoft-com:vml" />刘四姨太梁惠灵

笔者如不是在大邑安仁刘文彩庄园展厅橱窗里见到梁惠灵的图文简介,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女人。回宜宾后,即八方打听,没人知道,至少在相当的范围里没人知道;而且,在所能接触研究刘文彩家庭的资料中,都没有梁惠灵离开刘公館后下落的记载。一次聚会上,有位不大熟习的先生主动前来问我:听说你要写刘文彩的故亊?刘文彩有个小老婆隐姓埋名改嫁后在我们老家落户,还生了几个儿女,已故世多年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即拿出翻拍的梁惠灵与凌君茹的合照给他看,他一眼就认出其中胖一点那个是梁惠灵。说是他父母家与梁是一个生产队,还谈了一些他所知道的梁的大概,并告之梁的住址及子女的名姓。末了,强调一句,千万为提供信息的他保密。

2008年一个秋阳明丽的日子,笔者乘公交车去距宜宾城约10公里处的菜坝乡。这里滨岷江之南,有平坝、有山峦,风景秀美,盛产桔子和水稻。出菜坝镇朝南行约半公里,有一座四周田畴,桔树掩隐的小三合院,带路人告之这便是梁惠灵的故居,现由她的幺女和女婿住着,他们从城里退休后来这里养老。隔着铁钎子院门,看得见里面小青瓦正房。带路人喚屋主人的名字,应声出来一个六、七十岁的女人,隔着钎子门戒备地打量着笔者问找她有啥亊?那女人的脸型、眉眼

和身坯像极了梁惠灵,当下就判定:这就是梁惠灵的女。笔者婉转地说明来意:我跟你母亲熟识,今到了此地顺便来看看。能让我进去坐坐吗?她才免强将大门拉开,喝住汪汪直咬的狗,笔者隨她进了堂屋。丈夫出去了。屋中箩筐里盛着苞谷粒和苞谷棒,显然正在辬苞谷。笔者拿出梁惠灵与凌君茹的合照给她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妈年轻时的照片?她凑过脸看了一眼,几乎不加思索即荅:不是。恰恰就是她这一异常举动让我断定了照片中的梁惠灵就是她的妈。为什么呢?按理,如果有人能出具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作为女儿,必然会好奇而饶有兴致地细看:年轻时的母亲是什么样,还会发问,你怎会有我母亲的照片呢?然而,她在避諱,避諱得如此果断。她显然熟习这张照片。也无怪。那些年大讲阶级斗争,把刘文彩弄成千夫所指,家喻户晓的恶霸地主,人们谈色变,稍有一点干系的人都被躲瘟疫般唯恐避之不及。她显然知道母亲作为刘文彩姨太的经历,对一个突然而至持有她母亲老照片的陌生人,她能不戒备吗?笔者改囗説明来意:我是搞文史的,正着手写一部宜宾民国商界的历史,听说你父亲原在宜宾做生意吧?她淡淡地应付我,说她父亲原在宜宾市合江门做药材生意,她出世才满一岁时父亲就病故了,她占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姐一个哥。抗战时期为避战火,全家搬到这里,这里原是钟家置的地方,有二十余石租,十几间房。觧放后被划成地主成份的母亲下放到这里,带着儿女度日,终身未曾改嫁。母亲的娘家姓凌,是宗场的大姓,近亲几乎没有了。还证实了她母亲梁惠灵约70岁那年遭遇水难,所搭乘的公社糞船打滥了,她抓住一个棕垫挣扎着爬上了岸,而同船的好多人都遇难身亡。梁已于二十多年前病故于宜宾二医院,葬于夲队的自留地里。感觉得到她不可能深谈下去,便告辞了。她送我出院门至大路边。笔者另寻到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陈海清,夲地人,早年是这里的土改工作干部,后又任过公社书记。我给她看梁惠灵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为了顾及钟家后人的顾虑,我没提梁与刘文彩的关系,编了一个其它借囗。这里的人们,大多不知梁惠灵的来历,只晓得她隨夫性钟,人喚钟太婆,并在钟太婆字后面带儿话音,这种带儿话音的婆儿就不是通常老太婆,而是特指官太太”“阔太太。据陈海清回忆,照片中的女人(梁惠灵)名叫钟玉茹,人生得高大、洁白,安有金牙。上世纪四十年代来这里,在家里办鸦片烟馆供该地烟民吸食。觧放后,仃了她的烟业,没收其财产,留了三、四间住房,其余没收分给了贫雇农,跟其他地主份子一样弄出来批斗过。在后来的岁月中,因她一个寡妇拖儿带女不容易,便安排她在生产队做些适合她做的活路。共生育了三女一儿,儿女们大了,一个女婿是南下军干部,一个女婿是生产队长,自然便有了保护伞,虽然历经频频政治运动,却没受多大影响。

梁惠灵读过几年私塾,身材偏高,略胖,绰号梁胖,貌相一般,体态稍嫌木讷,比起秀丽、灵巧、风流的表姐凌君如当然就逊一筹。她的戏份不重,自然着墨不多。据有关资料表明,二刘之战,刘文彩退回安仁后,凌君如身上也有着妓女们的共性:好风流,奈不住寂寞。置身于刘氏族人的冷眼和族规的约束中,像关在笼中的金丝鸟,倍感空虚无聊。为了便于抽身出外去自由生活,她把表妹梁惠灵介绍给刘文彩。凌君如这小女人没有大智慧,却不乏小聪明,自已的表妹嫁进刘家自然是自己的亲信,增强了她在刘家的势力,况姿色平平的表妹不可能取代自己在刘文彩心中的地位。刘文彩呢,多一房女人多一个人丁,刘家大院差人手,既然是凌君如自愿并主动为他纳的妾,也就少了些争风吃醋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刘文彩不喜欢梁惠灵。据刘文彩三儿刘元富回忆,1933年,梁惠灵到了安仁后,先是暂住外面,择了一个吉日,派人一顶小轿将她抬到庄园。在门外,弁兵徐福卿放了一挂鞭炮。刘绍武四岁左右的小儿子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一边拍着手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哼唱取笑新娘的童谣。刘文彩同凌君茹出来迎接新人,进门后,刘文彩与梁在堂屋里跪拜叩头。——婚礼之草率、之冷清,恐怕是刘家婚娶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次。可见刘文彩根夲就没把她当回亊。但是,毕竟是行过礼娶回来的姨太。后来与凌君如斗嘴时,梁不无得意地说,我是拜过堂的。梁惠灵上门不久,刘湘部派两架飞机在大邑县城西门外丢了两颗炸弹,接着安川军一个连开到安仁,虽然只在镇外呆了两个多小时,事先得到情报的刘文彩将家眷分散出去躲藏。大人小孩都化了妆,穿着叫花子似的破烂衣裳,梁惠灵带着三儿子刘元富躲到十里外的一位亲戚家里。避难时,正好碰上刘湘的红尾巴飞机光临。农民好奇,聚在一起指指点点。梁胖毕竟见过世面,知道这样做很危险,赶紧喊老乡散开,以免飞行员把围观者误认为军队而投弹轰炸。时隔不久,又有安川军经过安仁镇,刘文彩和家眷再次逃难,三个儿子都由梁胖带着,穿上烂衣裳,住在刘墩子附近开烧酒房的亲戚家中。亲戚辈分低,大人都把刘文彩几个孩子叫老辈子(笑蜀《大地主刘文彩》174页)。 以后的日子里,凌君如奔自由离去了,梁在公馆里感到势单力薄,在安仁拉帮结派,又混上了鸦片瘾,变得越来越懒,与刘文彩也就更加疏远。她要走,刘文彩也不挽留,给了她一笔遣散费。诚如刘文彩的五姨**玉清回忆:一天,她去亲戚家去吃酒碗,我回去,刘文彩给我一张纸,叫给他搁好。刘文彩给我说,梁胖给他做气。他去问梁胖啥子事,梁胖说,随便你。我们刘文彩有点聪明,他就说,是不是你要离婚?梁胖说,是。刘文彩就说,你要离,我不留你。刘文彩是最喜欢热闹的人,是不想她走的。梁胖当真就要走,刘文彩就叫她马上写张离婚书。梁胖说她写不起,刘文彩就说,那你就叫薛副官(薛畴久)给你写。梁胖找薛副官给她写了。刘文彩叫她摸到写,要她的亲笔字。梁胖摸到写了,她摸的字多大。刘文彩说,你把你的东西拿起走,我不要你的。梁胖带了七囗箱子走,刘文彩派人把她送走的。  

梁惠灵离开刘公馆后,想寻求新生活并不容易。混不走时想回头,捎信给成都杨仲华,表明想回来,愿在杨夫人身边协助家务,并道出苦衷:若想再嫁,一听说是刘总办的小老婆,没人敢要。杨夫人明事理,念及她曾是刘家姨太,良家妇女,并不嫌恶她,但考虑到她嗜吸鸦片,供养不起,婉转地回拒了,送了她一笔钱。

后来,梁惠灵回宜宾另寻了主儿结婚生子,过着平常生活。后半生较之凌君如而言,就幸运多

混成旅长覃筱楼

笔者曾三次去屏山采风,末次是20084月下旬。

邂逅覃筱楼的义子沈文彬 那是个春光明丽的上午,在屏山县龙华镇的廊桥(凉桥)上,会到摆地摊卖打药的沈文彬老人。96岁的沈文彬是覃筱楼的义子。沈文彬生于龙华镇,父亲沈明章,绰号沈大脚,早年在龙华都司衙门当兵,清降后,便与覃筱楼们集伙为伍,为覃的金兰之交。覃筱楼当年被陈洪范追剿时,路过沐川老晓寺被地方团练蒋大队长的子弹击中左臀部,沈明章背着覃一边还击一边撤退,一直背到龙华西门寺;后又陪覃到乐山疗伤,背着覃步行一百多公里,累得吐血。覃筱楼伤好后落下残障,左腿有点跛。沈文彬少年时曾在宜宾将军街水洞口覃公馆寓居了两三年,初中毕业后考入贵阳军校为27期学员,毕业后分配到国军75军第618团,经历了抗战8年,内战4年。曾三次火线上被共产党部队俘虏,一次是山东郓城的羊山,第二次是淮海战役的徐蚌战场,第三次是黄河畔的金乡。1949年调入国民党某部工兵16团任副团长,迫于形势他率领一个营在广西黄平县向解放军投诚。解放后回原籍屏山县龙华镇,协助政府工作了8年后,打成历史**分子,下放到农村监督务农。邓小平复出后为其平反,帽子摘掉了,却无处安置,便自个儿谋生。先做香火纸钱生意,后继承祖传四代的跌打损伤秘方和医技,摆地摊卖打药为生。年奔百岁的沈文彬无高血压,无心脏病,身板健朗,且头脑清醒,谈吐也畅;他每天吃三两饭二两面,每餐一两酒,食欲正常且有规律。为了表现他的身子硬朗,腿关节灵活,他特地为笔者表演蹲腿纵跳和跷腿蹲立。一个挺可爱的老人。

沈文彬回忆,覃筱楼1888年出生于屏山县龙华镇会河秦家沟,人唤覃老幺,家境贫寒,父早逝,与母、四姐相依为命。因覃母不甘寡守,有越规行为,被当地的覃氏家族清明会以不守妇道治罪,没收其家产,撵出覃家。覃氏三娘母便到屏山县城寻求生路。覃母摆地摊,四姐做针线活,筱楼拾煤炭花,煤炭花通常卖给炸油糕的余生和及开面馆的魏亮清。他们住火神庙,火神庙谓之叫花营,是摆地摊、杂耍、卖唱、乞丐们聚堆的地方,用竹篾席夹隔各自为阵,夜间将锅盆炉灶炊俱及各类行头重叠放到里面,人就搭起木板睡觉。覃母一次去新滩赶场,返回时所乘木船在金沙江湾湾滩触石撞烂了,覃母溺水身亡。筱楼无钱安葬,将母坑埋到城郊东关一棵老黄桷树下。母亲殁后,筱楼照常拾煤炭花。白天累了,夜晚就睡得酣,一晚他梦着自己当了官后又娶老婆,洞房花烛夜兴奋得大发梦呓,手舞脚蹈,不料脚一蹬,将紧挨脚下方余生和的锅盘碗盏蹬翻在地打烂了。余生和恼怒地抓起菜刀要砍他泄恨,吓得少年筱楼拔腿就跑。跑到关河畔横江,被横江礼德志袍哥大爷张尔斋收留。张尔斋在当地颇有声望,诚如他自己放言:兄弟姓张名尔斋,袍哥格子嗨,金河由我耍,府河任我嗨。筱楼在张的调教下成长很快,当了个小老幺。由于内讧,张尔斋被兄弟伙杀掉,大家一致推覃筱楼为首,时有二百余人。

有关覃筱楼这段经历,另有一个版本,口述者为86岁的刘朝清。刘朝清生于宜宾,寓居屏山七十余年,现住屏山县城忠孝街30号。刘12岁当纤夫,在码头上跑腿,做过鸦片生意,结识许多江湖上的三哥五哥杂色朋友。刘生得高大,相貌堂堂,言谈举止还有些袍哥人家的遗风。他是这样叙述的:覃筱楼少年时拾炭花卖,不时去魏亮清的小面馆吃点残羹剩面,夜间就倚在灶头下取暖睡觉。魏老板见状,就收他为店小二干杂活,管他饭。常有各路绿林中人在屏山县城出没,也来面馆吃面,一来二往,便与店小二熟悉起来。有的劝筱楼:当个店小二有啥出息,还不如到外面去闯荡,做一番事业。并如此这般地吹嘘了一番外面的精彩。少年覃筱楼的心被说动了,便随人顺江东下到百余里外的宜宾县柏溪镇投靠地主、袍哥大爷罗卓清。罗卓清就是刘朝清的外祖父。罗家有百十条羊、十几头牛、百多挑田土,是柏溪镇的大户。罗卓清见覃筱楼虽个子瘦小,人还精灵利索,有心把他收到旗下一用,便对他说:你帮我放羊儿,我帮你嗨袍哥,吃住在我家,如何?穷得叮当响,别无选择的筱楼当然愿意,就留下了。筱楼每天清晨赶着羊群去镇外四角山放牧,日头落坡时赶着羊群归来,暂时安于这种虽累但有吃有住的生活。四角山江坳上有土匪出没,著者为罗氏兄弟,两人打起了放牧的羊儿主意。碍于羊主人是本家,有钱有势,不能强夺,便拿言语去诓编羊倌,让卖一只给他们打牙祭。初始,筱楼不从,他还没得这份私心和胆量,后经不住罗氏兄弟巧舌如簧的纠缠,便卖了一只给他们,他们给了覃一块钢洋。平生从未触及到如此多钱币的覃又惊又喜又害怕,似有一种做贼的负罪感。但是,有钱的感觉真好,可买自己想吃的东西,也可去玩赌,一赌便输得精光。罗氏兄弟继续编覃卖羊。大凡有了第一次,二次、三次就迎刃而去了。罗氏兄弟去城里吃羊肉汤锅,喝醉了便吐真言:你这锅羊肉去了钱还吃不舒服,我们买一只在家里弄,又便宜又吃得安逸。听者即问:在哪里买的羊呢?其时柏溪镇里只有两家大户才喂有羊,另一家是朱侯安,也养了百十只羊,还开着羊肉汤锅店。答曰:覃老幺处买的。此话不径而走,传到罗卓清耳里。罗的城府深,并不急于动声色,过了几天才找覃对话,且不温不火:老幺,你没钱用吗,就跟我说一声嘛,咋个私下卖我的羊儿呢?覃听罢顿然羞惭得无地自容,吱吱唔唔地搭不上话来,悔恨交加。自尊心极强的他无颜在此呆下去了,便说:罗大哥,我对不起你,我还是回屏山吧。于是覃便离开了罗家,没有踅回屏山,去了宜宾县辖区安边一带。筱楼在罗家得到一些袍哥处事的熏陶,加之覃有心计,干事利索,有杀着,逐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在当地礼字旗码头充当外堂管事。

时在宜宾县安边有窝绿林,草头王姓李,绰号李喉疱,旗下有一百二十余人,有些势头。驻扎在宜宾城里的混成旅长刘文辉想招安李喉袍,李不从,刘便硬端。行前先捎信给安边乡公所执事人,必须把李喉疱交出来,否则派兵强攻。乡人便与刘部勾结,设计将李诓编到镇上茶园里喝茶赌钱,择机把李抓了,毙了。李喉疱没了,树倒猴狲散,遗下的弟兄们便推覃筱楼为头。就这样,覃在不长的时间里纠集网罗人抢数百,啸聚山林,在金沙江和关河及川滇边界活动。

沈文彬和刘朝淸两位老先生的囗述中都有传涚的成份,但因他们与覃筱楼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所获信息也不乏真实成分。

据《屏山县志》记载:(覃筱楼)年长,入袍哥组织,为礼德字外堂管事。清末民初置身绿林,与尹焕章、石肇武等人在府河一带活动。……19117月,在中都加入同志军,曾参与胡琰部在犍为幺姑沱拦截地丁银及攻打犍为战役。溃败回屏后曾受招安。9月,又参加邓絜、舒兴复等组织的同志军攻下屏山。1916年至1917年,乘川、滇军阀混战之际,与石肇武、蒋东海等人合伙,聚集匪徒二三百人,横行在金河一带。

据《宜宾史志》伍本章撰文:1919年陈洪范师长驻防屏山,见覃的势头强大,即去招抚,委覃为别动大队长,驻扎屏山。时任屏山县长姓杨,四川剑阁人,到任后自称廉洁,要为当地除暴安良。县人周某,坐收渔利,恶迹多端,是覃的老表也是盟弟。县府收到群众控告周某的罪状,调查核实后即出签将周某逮捕下狱。覃筱楼仗义去见县长为之说情,请求将周保释出去。杨县长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不仅没放,还迅速将周某处决。覃因此记恨在心,即授意属下营长石肇武等人潜伏在杨县长巡视的必经之地屏山辖的沐川乱刀砍死。陈洪范师长闻讯,立即派兵一团进剿,覃即率部逃向滇边界的大山中。

其时,驻防宜宾,号称混成旅长的刘文辉实只有一团人,为扩充势力,到处招兵买马。覃的一位旧交宁子州在刘部当录事,覃宁二人常互通信息。覃在外流亡终不是办法,想另寻靠山。覃密托宁子州去刘文辉处游说,正中刘的下怀。于是,1921年,刘将覃的队伍收编,封覃为混成旅部副官,覃的弟兄石肇武、蒋东海、李云波、李肇修、王肇东等人也分别委以营长、连长职务。宁子州招抚有功,被任命为筠连县长。刘文辉队伍壮大后,即升为川军第九师师长。

1923年,川内军阀混战,杨森向刘文辉防地宜宾进攻,刘的势力薄弱,无力对抗,三十二计,走为上计,拟将队伍拖到重庆依附于侄子刘湘。泸州是必经之道,也是杨森的势力范围,驻军为杨春芳师长。杨森令杨春芳阻击刘部,不让刘的队伍通过泸州。刘文辉感到困难重重,情势紧迫。覃筱楼挺身而出。请命只身去泸州向杨春芳通关节。于是刘委派覃为全权代表前去泸州与杨春芳暗晤。覃在杨春芳面前动之以情,晓之以江湖义气,声称:刘文辉师长是小弟恩人,如杨大哥一定要与刘师长为难,那就先将小弟我毙了!说毕,呈上五万银元:这是刘师长的一点微薄心意,望笑纳。杨春芳与其说是被覃的真情所感,还不如说是被白花花的一堆银元所动。杨收下了礼也就讲了义气,放刘部顺利通过泸州去重庆。从此,覃为刘所亲信。1924年刘文辉重返宜宾,即委覃筱楼为第六混成旅长驻防叙府各县;刘文辉晋升四川帮办,将川南一带治安交覃负责,1926年下半年宜宾成立城防司令部,覃旅长便兼任城防司令。伍本章的文中也有传说的成分。

据屏山县志记载:1924年夏,屏山县知事公署(县衙)迁至沐川。屏山百姓对迁县城不满,于是覃筱楼以自己的影响力找刘文辉要求将县城迁回,刘应允批准,于1926127日屏山县知事公署又迁回屏山。据屏山县资深文史研究者94岁的牟本乾先生回忆:知事公署迁回屏山那天,覃筱楼特地送了一块匾高悬于公署大门前,匾题曰:旧治重光。该匾为阴刻,墨底金字。后因强人王伯常(又名王维纲,曾为靖国军某旅20团团长——笔者注)闹着分县,19412月屏山与沐川始分为两个县。

宜宾有资料表明:覃筱楼的党羽都比较忠效,而覃对弟兄们及部下也是动之以义气,行之以安抚。参谋长沈眉荪兼宜宾县县长;军需处长罗雨三,绰呈罗疯子;还有四个侦缉队长,一队长杨绍林,绰号判官;二队长潘海云,绰号鸡爪神;三队长陈德芳,绰号吴二爷;四队长卢雨三,绰号小鬼等都是同一个码头德叙公的袍哥,覃的忠臣。覃筱楼知恩图报,发杰后不忘落难时曾给予他帮助的人。曾有恩于他的柏溪镇袍哥大爷罗卓清及屏山县面馆老板魏亮清,都分别报答委以重任。

有关覃大肚包容爱才的故事,曾在刘世晓的记实文章中有所表述。刘世晓,1931年生,四川峨眉人,少时曾随姑母刘氏来宜宾思坡乡生活,在宜宾光大商号当过学徒,解放后为峨眉市商业局科长、体改办副主任、政协文史研究员。其姑母家与覃筱楼家是亲家。文中写道:覃筱楼与他旗下的弟兄如马云、戴彪等都是不打不相识的江湖中人。马云何许人也,马云生于云南昭通,回族,原是滇军某驻防的下等兵,嗜赌,私下伙同几个赌徒武力抢劫烟商占为己有。上司要处罚他,嗅到风声后同另五位持抢逃跑至云南境内永善,又杀人越货,拖了人命后去绥江躲藏。滇军部四下张榜通缉马云六犯。走投无路的马云听说宜宾城防司令覃筱楼也是绿林出身,仗义,就去宜宾投靠覃。拢宜宾后,马云一人先带上抢得的金银珠宝和鸦片等厚礼,寻到水洞口公馆。覃见马云归顺心诚,有胆有识,不禁动了恻隐,将另五位弟兄一齐收留。马云心眼活,能吹善捧,见风使舵,得覃赏识提升为副官,分管部队后勤。后马云的旧病复发,又在鸦片上掌红吃黑,收缴烟匪烟贩的鸦片后放鸽子,不仅肥了自己腰包,也为覃敛了财,被覃视为心腹。戴彪何许人也,戴彪,宜宾县高场人,父早逝,随改嫁的母亲去宜宾县柏溪卖牛肉汤锅的戴家,随继父姓戴,跟继父学屠宰牛羊猪狗,学到一套十分精道的宰杀手艺,且狠,一刀下去,绝不补二刀,绰号戴一刀。嗜赌,输光了就偷继父的钱,一二再地犯,被继父撵出家门。从此混迹江湖,在磨砺中练就一身轻功。于是,飞檐走壁,枪击、肢解无一不精。后脑袋膨胀,想拉人自立山头,便去偷覃家公馆警卫的枪支。那晚,戴彪一人轻轻一跃,翻入水洞口公馆墙院,潜入武器库,一不留神踢倒了枪支,响声引来了查哨的警卫,被擒,交覃司令审问。戴毫无惧色,率直地将他的身世和盗枪原因如实说来。覃暗自欣赏这位少年的勇敢和爽直,并让他表演翻墙入院的过程;现场演示打靶,十发十中;覃还询问了戴的其他技艺。覃不忍杀他,让把他放了。戴被覃司令的大肚所感动,愿归顺覃,双腿一跪,虔诚地说:我愿跟着司令干,刀山火海,绝无二心!覃收留了他,先让他在司令部当警卫,并有意设计考察他,见他果真忠心不二,言听计从,办事不打折扣,且精明,便委以重任。

刘世晓文中还披露了1928年轰动宜宾的张酉三案内幕。张酉三,祖籍宜宾城郊菜坝乡人,曾为思坡乡团总,颇有才干,被刘文辉派驻峨眉县任粮官,后调来宜宾任禁烟局长,因禁烟得力,同时在沏查官公庙会产有功,被刘文彩委以印花税局局长。张酉三与刘文彩的情妇关系暖昧(笔者插一句:有否此情妇,是谁?还无资料佐证。应该不是凌君如,那年段的凌君如与刘文彩还不曾相识)被刘觉察后,大有被剪眉毛之辱而怀恨于心,设计陷害张。以有人举报张有三大罪状:一、盗卖禁烟局**和鸦片;二、贪污稽征税捐库银;三、田赋税契舞弊受贿,于是刘文彩将张缉拿法办,由覃筱楼出面抓捕。覃的爱将马云因涉及烟案,掌红吃黑、罪大恶极、证据确戳,被张酉三枪决,覃因此对张怀恨,设计将心腹戴彪安插于张酉三身边作内线,伺机报复。此番机会来了,覃亲自带人前往张酉三衣铺街公馆抓捕。三个月后覃派行刑官到狱中内部执行了张酉三死刑。张酉三的独子张寿康,时在成都川大就读,惊悉噩耗急赶回宜,与生母冯氏租住小北街忠和药号,奋笔疾书,揭露刘文彩在宜宾暴行,拟向上海《申报》,南京《中央日报》、北平《晨报》发稿。刘文彩恐张家子报父仇,拟斩草除根,出两千块大洋买张寿康人头,并密授覃筱楼去实施(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因刘覃二人素来矛盾重重,形同水火,不可在这类事件上勾结)。覃即使亲信戴彪去做(被覃有意安插于张酉三身边的戴彪,因禁烟有功,被张赏识,升为禁烟局缉私队长)。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戴彪潜入忠和药号三楼张的卧室,待张入睡后,一刀将其头砍下,同张的稿件一并拿走。两天后,又将其人头用黑布包裹挂回忠和药号大门前,内附字条:物归原主。戴行杀张寿康后,对张家有些负疚感,同时也觉得自己作恶太多,想金盆洗手,即借口向覃司令请长假回高场探亲。戴将赏银两千捆扎在身上,行至中途,被覃派去守候在喜捷前头林子中的刺客杀害,将其赏银和手枪洗劫一空。最后还给他强加了一个拐枪盗钱潜逃的罪名。多年后,张酉三的未亡人四姨太刘崇玲不计前嫌,主动与覃筱楼家攀亲,将抱子张本初与覃家五小姐覃兴仁撮合为夫妻。上述故事中,张酉三案是事实,但有些道听途说的渲染。至今还没找到佐证,权作佚闻欣赏吧。

《宜宾史志》伍本章撰文:身为宜宾混成旅长和城防司令的覃筱楼曾镇压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1927年大革命风暴期间,捣毁城内中山中学及白花镇中山小学,逮捕了中山小学事务主任肖简青。(但另有资料称:刘文辉部蒋东海率部捣毁县党部和中山中学。)同年3月,覃率兵镇压包围屏山县城抗捐的数千农民,并枪杀了领头的共产党员徐经邦。1928年杀害地下共产党人李家勋和李筱文。镇压南溪牟坪起义,共产党川南特派员曾俊杰及当地负责人郑则龙,共产党人胡连江、胡明鑫及起义群众四百余人遇难。镇压大塔乡农协会武装暴动,吴锡凡、刘福兴、代兴顺等三十余革命志士死于覃部的枪下。1930年,(1930年覃筱楼已经下野无军权,这就牵强了——笔者注)中共四川省委巡视员梁戈、宜宾中心县委书记方兴、团委书记蔡涛、中心县委员沈玉琪、黄大舜在市北门外新操场侧茶馆里开会,覃获密报后派人将五人抓捕,酷刑逼供后枪杀(即五人堆事件)。进步人士古怀斋、曾履安办进步刊物抨击时弊被抢杀于城郊月亮沱(也是1930年后的事,有人证明此案是刘文彩二十四军第四十一团第一营营长刘从周派人枪杀的, 给已经下野无军权的覃筱楼无关-----笔者注)。县人肖同和经商,富足兴旺,被诬蔑为共产党嫌疑份子,抓捕后勒索银元三千取保释放。高县绅粮魏长顺之子魏超功,纨绔子弟,贪食大烟,覃部杨绍林率侦缉队去包围魏姓住宅搜捕,押解途中,杨借口顾及面子,不上脚镣手铐为诱诈了魏四百银元,关押中,行贿银元一万两才放出来。家住学盛街的何光甫,平日里思想进步,与共产党人打堆,被覃的探子盯上了,一晚覃出动特务军警把何宅包围,把大门堵住,用枪托叩门。何光甫惊醒后,搭起梯子欲翻过风火墙逃跑,不慎摔落到三友社孙我山家的院坝里。孙我山开明、进步,拿出一笔钱赠与并帮助何逃跑。南街棉纱帮富商陈某之子,有稀世玉镯一只,价值连城。覃的侦缉队长陈德芳以同宗关系前去软诓硬吓陈某,确认其子所戴玉镯是惯盗脏物,如不交出,定将视着窝脏而法办。其实玉镯系陈氏祖传。迫于淫威,陈某悄悄将玉镯送到覃公馆。当然,上述资料还未找到其他佐证。

覃筱楼嗜赌。一次去成都三军联办处与2829军的头目狂睹,一夜间便输掉银元27万余。

覃筱楼的秉性复杂、矛盾。他曾私下放走陈琳、吕一峰等多名地下共产党员,枪杀李家勋时,竟让他在搭起的桌台上进行了两个多小时革命宣传。笔者在这次调查中,征集到一些物证。王新声曾是覃筱楼的师爷,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给覃筱楼的孙女覃邦清寄去一信,这个旧文人用七言诗叙述他的梦和当年的一些原委。抄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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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覃治国(注:覃治国是覃筱楼的四儿,已故)

昨夜梦见覃治国     音容笑貌如在生

协进中学把书读     校长名叫肖华清

曾在法国创立党     同学恩来邓小平

协进中学党外围     学生多到八路军

华清来到解放后     重庆市长终其身

他与治国曾接近     认识治国之父亲

另有一个老教员     宜宾同乡李筱亭

解放后任副省长     治国父亲老友人

筱亭很爱覃治国     吃茶饮酒讲诗文

解放曾经对我说     他对覃家甚关心

梦醒怀念覃治国     写诗寄与覃邦清

注解:李筱亭是宜宾漆树乡人,李家勋之叔父也。解放后曾出书面证明与治国之父亲。证明曰:当年家勋之死,兄(覃筱楼)是奉上级命令办理的,兄(覃筱楼)欲救他不死,是事实。……等语。

                                          

  此致

你母亲同你爱人代问好!

                                             

愚伯  王新声

1985630

肖华清,有关资料记载,肖华清上世纪二十年代就参加地下共产党,在反帝反封建、抗日救亡运动中主要负责组织工作。曾任成都协进中学校长,宜宾好多子弟都在该校读书。也任过巴中学校校长。解放后,五十年代任重庆市体委主任,后任副市长、政协副主席。李筱亭1880---1961),别名凤梧,宜宾漆树乡(现自贡沿滩区农团)人,1906年就读四川省师范学堂,1907年参加中国同盟会,辛亥年(1911年)在宜宾响应保路运动及武装起义,1913年参加孙中山发动的第二次革命,在成都参与策划绵阳、保宁起义,支持熊克武倒袁并组成护国军讨袁。曾任江油、绵竹、乐至知事。1919年加入中国国民党,1921年在中华国民政府总统府秘书处任职,继随孙中山赴上海任国民党中央总理办公室秘书。曾在重庆与吴玉章、刘伯承在四川党部特务委员会共事。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1年皖南事变后转回宜宾闲赋。1944年去重庆,当选为教育社常务理事。1949年参加中共四川临工委领导工作,连络邓锡侯刘文辉共商起义。解放初任西南军政委员监察委员会主任,1959年任四川省副省长,后任省政协副主席。

王新声的诗文中传递出一些鲜为人知的信息:肖华清和李筱亭两位权高位重的共产党领导都曾经与覃筱楼是朋友,并都与覃的弱智儿子覃治国有所接触,尤其是李筱亭,筱亭很爱覃治国 吃茶饮酒讲诗文,筱亭对弱智儿童慈父般的同情和关爱,令人触动。李筱亭是李家勋之叔父也。解放后曾出书面证明与治国之父亲。证明曰:当年家勋之死,兄(覃筱楼)是奉上级命令办理的,兄(覃筱楼)欲救他不死,是事实。……等语。’”此文佐证了那段覃筱楼枪杀李家勋的实情。1996年出版的《宜宾百科全书》历史篇中介绍李家勋中也较生动地记载了这一历史亊件:1928317日,李家勋进城参加会议,因县委设在城区的交通机关被破坏,不幸被捕。由城防司令覃筱楼亲自审讯,(覃)示意他只要稍亊让步,即可开脫。但李家勋毫不屈服。次日,知亊、参议长、团防局长又伙同劝降,许以高官厚禄。但李家勋早把升官发财视如粪土,对**派的伎俩不予理睬。敌人的诡计不能得逞,决定杀害李家勋。覃筱楼问他有何遗言。李家勋提出:一,赴刑场不用捆绑;二,临刑前让我讲讲话,以免被人误为匪盗。覃筱楼荅应了他的要求。……由此可见,覃筱楼对朋友李筱亭之侄李家勋可谓义尽仁至

从覃筱楼曾私下放走陈琳、吕一峰等多位共产党员的作为来判断,覃并非与共产党不共载天,也不是秉公守职之忠臣。袍哥人家,江湖义气第一桩,得饶人处且饶人,陈琳等也是江湖中人,何况李家勋是老友的侄儿,他能不手下留情吗?据知情人后来透露,覃筱楼曾私下拿二三百元大洋给李家勋让他跑出去,他不。想必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勇为信仰舍身成仁之家勋激怒了当局(上峰),筱楼想保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解放后,覃筱楼等被打倒阶级成了关、管、杀对象,人们对之及其家属如避瘟疫。而李筱亭他对覃家甚关心,并不畏政治高压也不怕嫌疑为覃筱楼出书面证明实话实说。李筱亭与王新声,无论是出于江湖义气还是道德良知,他们都恪守住了自己判断力的底线,不见风使舵,不趋炎附势,可谓真君子矣!

解放初年,覃筱楼因镇压革命运动,枪杀共产党人李家勋等民愤极大,被抓捕伏法,一月后枪毙于市北操场。覃氏家财被没收,一家人被出门。弱智的四公子覃治国本已治愈趋正常,被农会抓去逼供体罚后疯了,流落街头,后弄去盐坪坝疯人院,几年后死于该院。

伍本章还撰文:覃筱楼的家财大部分靠贩买贩卖鸦片和**。曾在将军街天生花行(现市第三人民医院)设厂制造吗啡,运往上海等地销售,换回**,卖给烟贩及县乡保甲地主。覃筱楼部经常以换防野外演习等为名,大肆进行夹带、贩运鸦片。覃筱楼的大夫人雷果仙是位精明的理财能手,不仅治理家务有方,在外也善应付。与军需处长罗雨三等合股长途贩大烟及各类俏货,各关卡不敢过问。一次覃筱楼属下交老蜀通轮船由下江运转宜宾的一批货物,被刘文彩护商处查获,覃得报后,立即派兵一连下河,强行将货物启运到苏杭一带待机处理。覃筱楼与刘文彩虽表面勾结,却各自心怀芥蒂,遇事避免正面冲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势同水火。两雄相峙,刘文彩深感构成威胁,逼其弟刘文辉将覃靠边。时值24军裁军,刘文辉电召覃到成都,授意左右将意图向覃讲明,覃无奈以自行辞职获准。刘文辉抚以金条及银元数以万计,并派覃出川考察,实为外出旅游。其部队及官职由高育琮接替。(笑蜀《大地主刘文彩》)中提道:覃筱楼下野后去上海滩玩,就住在刘玉山的霞飞路招待所,上海舵爷杜月笙还在其私宅浦东杜家祠办了一桌酒,为覃接风,朱光德和刘玉山作陪。因覃筱楼带去了川剧名角周慕莲,杜月笙便请来京剧大师梅兰芳与周慕莲相会。覃筱楼下野后也没做对不起刘文辉的事,1933年从上海回川后在刘湘幕府中任了个闲职。

采访中,有知情者告知,覃筱楼所驻之处,均留下较好的口碑。屏山闹饥荒,覃筱楼从宜宾调来粮食赈灾。覃筱楼将屏山县城大观殿买下,原是准备建图书馆服务大众的,后因种种原因没成,便将该房赠送给恩人魏亮清。屏山县龙华凉桥桥头,曾立有一块覃筱楼的德政碑,方形,其头衔铭为:陆军少将覃筱楼。宜宾县柏溪镇曾立有一块覃筱楼的德政碑,四柱三门的石排坊,俗称新排坊,是覃筱楼驻柏溪当骑兵团长时期当地罗卓清、罗雨三等士绅乡老捐资修建的,其头衔铭为:24军骑兵团长覃筱楼,张文汉题字。宜宾江北原吊黄楼台基旁立有一块覃筱楼的德政碑,竖式,高七尺,约千余子的碑文,铭记有他的出生年月、官衔、政绩,立于1926年。当然,解放后,这些为打倒阶级所歌功颂德的物迹通通被摧毁。1946年,龙华乡民推选覃筱楼为国大代表,结果对手李宗煌(屏山中都人,原24军警卫团团长,二刘之战后投靠21军,后弃军返梓)被当选。

覃下野后,在社会上仍享有声望,是(礼德字)德叙公的出山大爷,江湖上称他覃大爷,覃客气地说:别叫大爷,叫大哥就行了。闲适下来,成天吸大烟、进赌场、看川戏,常去茶园喝茶会友。他的新公馆筱园常是各类友朋党羽聚会之所。宜宾市川剧团86岁的乾旦王建芝,艺名凤云回忆说,覃筱楼酷爱川剧,下野后曾当过凡尔登剧院的后台。与川剧乾旦周慕莲、杨玉谦等私交甚笃,还有某京剧乾旦也走得近,给他们买地方,送给褶子行头。

据覃筱楼当年的佃户,82岁的张志均回忆:覃家的佃户遇上麻烦事来求他,一准帮忙。抗战初期,国民党政府要在南岸修飞机场,占了覃府佃户的田土,又不给青苗补贴,激起当地农民不满,农民邓清云和张明清在与之争执时打伤了对方的人,欲被官府缉拿问罪。两人便跑去找覃,覃跟他们出点子,帮助他们去重庆打官司。最后,以赔偿占地农民的青苗费告赢。南岸农民渡河去城里收粪,时值冷勋南执政,下属要求农民必须粪桶加盖,还得捎带一把柏香以熏臭气,否则,就阻挡于城门外。农民们觉得如此要求太苛刻,就去找覃筱楼,覃从中斡旋,对方让了步,免去了带柏香一款。佃户张明清进城卖豇豆,卖到下文庙街国民党某军驻地,进去就被当着壮丁扣留起来,张的儿子久不见父归,知出事了,查出端倪后即去找覃,覃亲自出马去找一个朋友,朋友的儿子是该部的连长,才将人放出。农民们与蒋姓蔗糖老板同宜经局一桩蔗糖官司,也是找覃帮忙打赢的。

宜宾和平解放,解放军入城,覃筱楼买了许多鞭炮参与到夹道人群中欢迎。还将筱园腾出一部分让解放军住宿。他对子女们说:现在解放了,共产党喜欢劳动的人,你们也要学会劳动,自食其力。覃时年60余岁,戒了大烟后,长得红头花色,大清早便散步去河边船上拿鲫鱼。常去匤时街剧院(即市川剧院)坐在台侧周德明鼓师后面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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