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寒衣
送寒衣
农历十月初一，时令已进入初冬，按照风俗，正是给亡灵送寒衣的时节。所谓寒衣，只是用纸或布象征性的裁剪成棉衣棉鞋的式样，在亡灵墓前连同冥币烧掉，意即告诉亡灵，寒冬将至，在那边也要穿暖和一些。
吃过早饭，我拿着盛有斋饭的提篮和寒衣，沿着田间小道向沟地走去。沟地里有祖母和父亲的坟茔。没有一丝风，初冬的阳光淡淡的笼罩着大地，显得苍白无力，路边的野草和庄稼，已丧失了秋天的绿格茵茵，枯黄的身姿已投射在他们身上。
来到坟头。我跪着，用火柴点燃了冥币和寒衣，并用小棍拨弄着火苗，尽量让冥币和寒衣烧的充分。据说，鬼魂只能收到燃尽的东西，没有燃尽的部分将留在阳间，也许这就是凤凰涅槃重生的折射吧。我不愿意祖母和父亲受到儿孙送来的只是残币和破衣，所以尽量将冥币和寒衣烧成灰烬，直到最后一缕烟消失在初冬的天空，我才站起来，收拾好提篮，向沟上走去。
走上沟地，我站在沟畔回头望，只见沟壑犬牙交错，望不见头，看不见尾。近处，略带枯黄的花椒树静静地站在初冬略带寒意的沟地上，远处，高地起伏的山岭笼罩在一片薄纱中，并向天边渐渐隐去，直到和天际融为一体。和我一样送寒衣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当你觉得万籁俱静时，突然会从脚下拐弯处，不经意地走出两三个人来，陡峭的山路使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在往上爬。
我不知道这条不见头尾的沟，是大自然猛然一发力瞬间完成的杰作，还是在漫长的岁月精雕细琢慢慢形成的，我只是觉得大自然是神奇的，更是神秘的，人类在它面前显得多么的渺小和无奈。
穿过一条两边是残桓断壁的小路，我向后地走去。这些残桓断壁是前些年疯狂圈建苹果园的见证和遗留物。后地本来有祖父的坟茔，只可惜在文革中被夷为平地。祖父年轻时学问很深，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相传同州府东大门的匾额和对联就是他书写的。但他的身体羸弱，在我降临尘世的前四年便离开人世而去。那时父亲不到二十岁，加之家境贫寒，后又经历破四旧，忠厚老实的父亲也就不大记得祖父坟茔的具体位置。
如今的我，如同当初的父亲，在埋葬祖父的那块地头处，烧了冥币和寒衣。但愿从未谋面的祖父能够收到孙儿的一片孝心。
回到家，母亲已煮好饺子，并给我盛了一碗。捧着热腾腾的饺子，望着含辛茹苦的母亲，我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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