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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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孝行天下 ]创建于2011年07月23日

又是清明断肠日

发布时间:2011-07-23 09:26:47      发布人: 一米阳光

  “梦里江南是喝不完的酒,等到那孤帆远影碧空尽,才知道思念总比那西湖瘦。”这首烟花三月下杨州》是我最喜欢听的歌曲,那优美动听的旋律,被童丽表达的淋漓尽致。人说,音乐是上帝的语言,可以唱出生命的喜悦,可以抚慰心灵的创伤。此刻,美妙的音乐难以抚慰我的心,而江南两字则灼伤了我。江南,一个久违了的名字,一个伤心之地,那里有我至爱的女儿,她就在灵山大佛的身边。

  三年了,我日思夜想,终于决定去江南看女儿。火车坐了一天一夜,泪痕点点无休歇。一声长鸣,火车进了站。随着人流走出月台,站在街头,茫然四顾,西风瑟瑟,我的心好冷。天尚未亮,黑沉沉,象我压抑的心绪。去灵山陵园,火车站有直达车。踱到站点,车辆杳杳,几个刚下车的女人,背着大包小裹,叽叽喳喳,说着软软的吴侬语。

  我走上前询问,“何时能来车?”一个年轻的小媳妇用普通话告之,“要等到06:30分。”一看表,才5点整,这要等到啥时候?心里不免焦躁起来。紧接着胃也跟着起哄,咕咕直叫。我想起在火车上,因心绪不佳,躺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这是肚子在提抗议了。没奈何,先填饱肚子去。

  背着行囊,伫立街头,看着高楼大厦,竟找不到旧时路。三年了,这座城市变化之大令我吃惊,到处都在修路、盖高楼。行到中山街头,遇见了拦路虎,通往王兴记的路扎着护栏。问清洁工人,向右拐有个胡同可以通过。我沿着弯曲的巷子穿行,江南的天亮的晚,晨曦微露,气温很低,本就冰冷的心更加僵硬。按说,三月未的江南已春暖花开,温度适宜了,可今年咋就这么冷?

  走出巷子,过了两个红绿灯,远远的就看见了王兴记店。到了近前,大门紧闭。透过玻璃窗,灯下有个人在看报纸。那人看见我,就走了过来。我问,啥时营业?告之6:30分。我看表才6点,还要等半小时。那人开门让我进店里等。行到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下,环顾四周,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心想,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好店不怕门面旧啊。

  王兴记是个百年老店,它在中山路最繁华的地段,门面不大,没有华丽的招牌,与旁边豪华气派的店铺相比,显的有些落伍。虽说不起眼,可王兴记的馄饨和小笼馒头却是江南一绝。馄饨皮簿,味鲜美,上面撒着蛋皮丝、香干丝、紫菜丝,色泽诱人,令人馋涎。小笼包则皮薄爽韧,汤汁浓醇,肉馅鲜美,口感极佳。

  以往来江南探亲,我都会带着女儿来这里吃早点。小笼包是女儿最喜欢的食品,总也吃不够。每每有人来,或者亲人去,都会捎些给她。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又刮起悲哀的风,泪早已悄然滑落脸庞。盈盈泪光中,女儿笑靥如花的脸,长发飘逸的曼妙仙姿、楚楚动人的雅态神情、掩面含羞的轻吟浅笑、甜美秀逸婉约的气质,无不撕扯着我的心。悲伤从骨子里渗出,像虫子一点一点吞噬着我,撕心裂肺之痛又袭来……

  离开店铺,带着给女儿买的小笼包,我打的回到火车站,登上开往灵山的公交车。行在路上,泪浠浠簌簌不止,手帕拿出来,拧一把鼻涕擦一把泪,不顾别人诧异的目光,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任泪水恣意流淌。丫头,妈妈来了,妈妈终于跨过心里这道坎,来见你了。三年前,选墓址给你选在江南,妈妈是不同意的。妈妈想把你留在身边,母女永不分离。可妈妈娘家的人反对,他们认为你的根在江南,应该落叶归根,如果留你在身边,怕妈妈会更伤心。当时妈妈大脑浑浊,就糊涂的答应了。妈妈也知道亲人都是为我好,都希望妈妈能淡忘过去、忘记痛苦。

  丫头,安置你时,妈妈来看过你,不知你能否感应到。之后,妈妈就再也没来,一晃,三年了,每当想你时,妈妈就深深的后悔,如果你在身边,妈妈会立即到你的坟头痛哭一场,跟你诉说心中的思念,排解一下忧愁。可江南路途遥远,妈妈不能随时来。而这里有太多的回忆,一街一景对妈妈都是个刺激,妈妈很痛苦,无法逾越心中的这道坎。丫头,这些你理解吗?妈妈对你的思念不会因时间久远而淡忘,不会因距离遥远而减轻丝毫痛苦,今年,妈妈终于跨过心理障碍,来到这伤心之地看你了。这一步妈妈迈了整三年,每一步都举步维艰。丫头,愿谅妈妈吧。

  灵山胜境到了,耳边传来的售票员的喊声。下了车,远处88米高的露天青铜大佛像巍然屹立。而丫头你的墓地则在大佛右手边。第一次来,妈妈没有仔细看墓地,只顾哭泣,最后被你二姨搀扶走。其实灵山胜境对妈妈而言并不陌生,大佛建成开光时,咱们一家来看过,那时只有个大佛像,其它地方还没有开发。第二次来,已经开发完整了,妈妈带着你在这里许过愿,我们一起摸过佛手、抱过佛脚。据说,“摸摸佛手有福气,抱抱佛脚抱平安”。记得你还买了个小佛手带回家,摆在书桌上。可慈祥的大佛,为啥没为你保平安呢?谁知,八年后,你竟会到了大佛的身边来,就住在大佛左挽青龙,右牵白虎的灵山上。是大佛喜欢你,收你做金童玉女,还是命运使然?妈妈实在不得其解。

  远处的大佛依然慈颜微笑,安详凝重,广视众生。可妈妈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百味杂陈,百感交集。迈着沉重的步子向你走去,每行一寸都步履维艰,妈妈不愿看到你躺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尽管那个地方被称为天堂。“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是古人对清明节一种复杂的思绪,就象妈妈此时的心境。可今天,通往灵山的路,无风、无雨,无行人,只有妈妈一个断魂人。

  你的墓地离大佛仅有百余米,这里风景非常优美,被誉为“人生后花园”。又因地处“灵山胜境”,故取名“灵山后花园”。陵园的建筑,宏伟高大像宫殿,一派生态、安祥、宁静。陵园三面群山环抱,一面正对太湖,乃天造地设之福地。原先妈妈对这里不放心,经查看后,你能与佛相伴,被佛光永沐,也算造化了。

  登上高高的台阶,迈过了几道门坎,来到接待大堂,这里没有墓地的清冷,到象豪华酒店的包房,这是人性化的体现,这是对亡者的尊重,对生者关怀。掏出卡片,妈妈的手就抖,看到你的遗照,妈妈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站在福寿厅你的墓碑前,妈妈哭倒在地,突发心绞痛。丫头,你离去六年,想你,妈妈的心碎成了千瓣,想你,是妈妈每天的必修课,想你,妈妈望眼欲穿,哭坏了眼眸,想你,妈妈铭心刻骨,寝食难安,想你,想你,妈妈就是想你啊……

  路漫漫,思绵绵,世界上最难以弥补的是感情的遗憾,最悲惨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缩不尽相思地,补不完离恨天,”女娲本事再大,也难以填补这人为的情天恨海。丫头,回来吧,回到妈妈的怀抱里来,妈妈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没有你啊。房间的灯,妈妈为你亮着,衣柜的衣服为你保留着,书架上的书等着你来读,电脑坏了妈妈也没舍的丢,虽然换了城市,搬了家,但一切都为你保留着原样。妈妈怕你认不出回家的路……

  丫头,妈妈给你买了许多小吃,这此东西都是你喜欢的。有可乐、薯片、巧克力、椰奶、果冻、牛肉干、烤鱼片、还有一件连衣裙,一套春装,这些衣服都是在生前为你买的,你还没有来的及穿,连商标还带着。这样的衣服有一箱子,妈妈每年都要陆续给你送来。丫头,你走后的这些年,去商店买东西,妈妈从不敢看小食品、及少女柜台,因为这些东西,能扎伤妈妈的眼。妈妈的心会很痛很痛……

  丫头,又是清明,又是细雨,又是思念落泪的日子。泪潸潸,湿衣襟,几多离人泪。让妈妈焚纸祭香,洒清酒一杯,吟离歌数阙,愿香烟袅袅飞天堂,愿香烛照亮你回家路,愿佛祖给予你快乐,愿来世再续母女缘。来世,如果你已忘记妈妈,那就嗅一嗅蔓珠莎华的芳香吧,一定能复苏你前世的记忆。

  丫头,“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信念与希望仍在,梦,来世会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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