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峰为何果断自杀?
近一个时期,有关官员自杀的消息,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进入人们的视听。这不,6月初,又传来中共潍坊市委常委、副市长陈白峰在其住地附近自杀的消息。有关方面发布的消息称,“据其亲属介绍,陈白峰同志有多年抑郁症病史。”而按照媒体的报道,陈白峰的朋友听到消息,“很震惊!按照陈白峰的性格,很难选择这条自杀之路。”
与政府部门人员捅娄子后,新闻发布中总是言乃“临时工”所为一样,官员自杀,非“抑郁”莫属,这都是经过无数次证明了的。相信今后这样的借口不管臭街到何种地步,还是会照搬不误的。这种弱智的遮掩或许是真弱智,或许是实在找不出旁的借口好说道。这个暂且不去理会。
笔者感兴趣的是,现今的官员,何以动不动就自杀,动不动就让自己的生命毁于一旦?官员自杀,是归于“视死如归”格,还是拢入“宁死不屈”类?
据不完全统计,自去年初至今年4月,共有54名各级官员非正常死亡。官方认定其中因为自杀死亡的超过了四成。另有统计显示,2000年至今,已有130余名官员非正常死亡,其中大部分为自杀。自杀的官员,涉及党委、政府及交通、政法、教育、税务、金融等多个系统,级别纵跨科级到省部级。自杀的方式多采用跳楼、自缢等方式。其中,不乏省部级高官,比如原山西省委常委兼组织部长王通智、原天津市政协主席宋平顺、国家外汇管理局原局长李福祥等,今年4月初,更有国家信访局副局长徐业安自杀身亡。
长期以来,如此多的官员自杀,也使一些地方形成了一整套从容的、完整的、熟练的善后应对操作流程,比如在第一时间公布自杀当事人生前没有违法违纪问题,第一时间火化;比如利用亲友、朋友的口散布定论;比如确认自杀原因是因为“工作压力大”“长期受抑郁症困扰”等等。总之就是,自杀官员以自己的悲怆一跳、果断一仰脖,保住了自身的清白,保住了上下瓜葛连带的平安无事,保住了妻儿老小的声誉,甚至可以说,保住了苦心搜敛了多少年的钱财——至于这钱财是多少,就只有其继承人知道了。
有媒体精炼地归纳出了官员自杀后,有关地方善后的四字诀:快;稳;准;静。
“快”方面,首当其冲的就是火化快。去年2月17日,四川省崇州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局长柯建国从办公楼坠亡。据介绍,柯建国的遗体于坠楼当日即被火化,第二天便在殡仪馆设了灵堂。这样近乎一分钟都不耽搁的速度,在其后屡屡出现。
“稳”方面,最重要的就是封锁消息,统一口径。有官员自杀后,一些地方会立马封锁所有消息渠道,宣传部门统一口径,除了新闻稿,一字不外露。几分钟的所谓新闻发布会很是常见。对官员的评价,则一概歌功颂德。
“准”方面,最重要的是安抚家属。做好家属的工作不是件难事。当事人走了,家属还在,还要生存,还要依靠当地政府。故,只要特定的时期安抚好了,其后便万事大吉。
“静”方面,官方无一例外地一问三不知,装聋作哑,保持绝对的沉默。一般的情形时,只要当地官员不开口,只要当地媒体不报道,任你说破大天,也难以获得确定的真相,也难以获知真相的细节。
有了上述宝贵的经验总结、善后宝典,各地基本上都能够做到任凭官自杀,我自岿然不动。
实际上,谁也不能担保自杀的官员不是畏罪自杀。远的如近20年前,北京市副市长王宝森,即畏罪自杀于北京怀柔山间。近的如今年1月6日,警方证实,南通市房产局局长陈西于2013年12月28日凌晨在家中自杀身亡。此前一个月,在南通市纪委召开的全市城建系统警示教育大会上,通报了包括南通市房管局原局长陈某等人的严重违纪违法案件。
非常令人遗憾的是,2003 年以来公开报道的官员自杀事件,绝大多数官员的自杀原因并未予以彻底查清、查明,很多只是寥寥数语带过,自此再无下文。直到如今,封尘的历史、封尘的自杀官员,已然随着岁月的老去而安然无恙。中国的官员自杀,过去、现在乃至可预期的未来,注定是一笔又一笔的糊涂账!
我们可以初步设想、简单还原一下官员自杀的基本情况:听闻到了某些风声,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自己的罪愆自己心知肚明,是杀是剐自己最清楚。官员千锤百炼、起落沉浮,当属比较明白的人。但是,没有人不珍惜只有一次的生命。反复权衡,无论是从顾全小家庭的方面计,还是从保护上下同属阁僚的角度看,自己了却生命,实乃最佳方案,最好的选择。是故,最后选择静悄悄赴死——这番道理弄清楚、明白,自己心服口服,这个选择最后实施,有可能是自己思考悟得天机,有可能是旁人反复开导、谆谆善诱的结果。
这样看来,官员自杀,与其说是“视死如归”,不如说是“顾全大局”;与其说是“宁死不屈”,不如说是以死求安、委曲求全。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无疑属于“高风亮节”,对于民众与社会来说,却的确有死无对证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