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林最后一句话“再看看柜子里还有没有我们家的东西”

“这个班成绩最好,家长和学校期望最高,但是相应的压力也最大……”
2003年起,李玉林一直担任“地区班”班主任,高一迎接新生,带着他们奋斗三年,直到毕业考上大学,他再回到高一迎接另一批新生,再奋斗三年直到毕业……李玉林这样的轮回经历过三个,当了整整九年“地区班”班主任,如今他教过的学生遍及全国,分布在世界各地。
今年,李玉林又送走了一届高三“地区班”毕业生。六月时,一位和李老师一起参加高考阅卷的老师曾问过他:是不是又回高一再当班主任?李玉林说,吃不消,太累了,想歇一歇。他对爱人周爱芳也是这么讲的。“太累了,起码要休息一年。”今年开学后,他没再担任班主任,教高三两个班的化学课。
李玉林的离去,对他的妻子周爱芳来说,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一切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1998年,在杭高工作一年的李玉林,经一位同事老师介绍,认识了在杭州另一所学校当老师的周爱芳。
1999年8月,两人登记结婚。那时领结婚证要体检,结果李玉林检出“乙肝病毒携带”,吃药吃过一年多。后来几年单位体检,他也都去,没查出重要问题。
去年的体检他没去。周爱芳曾经提醒过,“但他总是说太忙了,顾不上……那时也正好要帮学生填报志愿。”
今年的体检他还是错过了。周爱芳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事总是不知道操心,每天不是备课就是改作业……”
听周爱芳说,前两三个月,李玉林总是不断地感冒、发烧、咳嗽,好一阵坏一阵,反反复复。去过几次医院,一直当支气管炎治疗。前些天他还经常拉肚子,一折腾就是一天。
上周五,李玉林身体又不舒服,和另一位老师调换了一节课——这在他来说也很罕见。杭高一位老师说,这些年没看李老师请过一天假,有时候我们看他脸色不好,暗灰,发黄,让他去医院看看,可他总是说没事,硬扛着。
上周六早上,周爱芳早上起来做好早饭,李玉林一口也没动,趴在桌上好像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周爱芳说,今天请个假吧,学校不要去了。李玉林说,今天还有四节课要上……
那天杭州下雨,最后他披件雨衣骑着自行车还是去了,给高三学生补了四节课——这是他人生的最后4节课。上课时他对学生说,老师最近身体不太好,可能撑不住要去医院了。
周日,他在家休息了一天,“肚子胀,没力气,很难过”,后来考虑是休息日,决定星期一再去医院。
这周一凌晨4点,周爱芳跑去浙医一院给丈夫挂了个专家号。想到以前他有过肝部问题,就挂了肝病科的专家门诊。那天上午九点,周爱芳搀着丈夫去了医院。“我们在路边好长时间打不到车,我想骑电瓶车带他去,可看他的样子,恐怕电瓶车都坐不住……”
为李玉林看病的是著名肝病专家。专家诊断后,让他马上住院。
李玉林说,学校还有课要上……
专家反问:你命重要还是上课重要?然后马上叫来两个护士,用轮椅推他去病房。
检查结果一出来,医生就告诉周爱芳,情况很不好,要马上进重症监护室。
星期一下午6点,从病房搬去重症监护室时,李玉林提醒周爱芳“再看看柜子里还有没有我们家的东西”。没人会想到,这是他留给亲人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晚上直到凌晨,周爱芳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门外长椅上坐着。
“(凌晨)两点的时候,我从门缝里看进去,他头还抬起来,东看看西看看,好像想找什么。我想,看他精神还可以的么……4点多,我再去看,他人已经不动了,可能是睡熟了。”
9月25日,是李玉林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天,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上午,主治医生找到周爱芳,说病人情况很糟,抢救已经没什么希望,“要看的人就让他们来看看吧”。
周爱芳说她当时就蒙了,怎么前两天还在上班的一个人,说没就要没了?她恳求医生再想想办法。医生连连摇头:专家已经会诊过了……如果早几天送来可能还有点希望,现在,太迟了……
25日下午开始,李玉林病重的消息在杭高老师和学生中迅速传开,赶到医院看望他的人接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