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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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红红 ]创建于2010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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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1-10-26 20:22:25      发布人: 红红

        小的时候就听老人像讲故事似的给我们说过:“谁家的孩子要是有本事当大官的时候,谁家就会伤一口人命,不是这家的爹死,就是娘死”。

我说:“这是为啥”?“这是陈年古辈子老天爷给凡间人们立的规矩,皇帝也没法儿。当大官的人气血旺盛,生来命里就和爹娘犯水火相冲,非得死个自己的亲人埋坟地里垫底儿,他的孩子才能坐稳“江山”老人讲得很认真。

    我就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当年的这些没有科学道理和不符合逻辑的“规矩”是谁总结出来的。

    爷爷,奶奶天天等,夜夜盼,盼着那位算命先生能赶快来到祖坟使“法术”,让我父亲一步“蹬天”。平日里,奶奶一有点儿空就抱着我父亲站在大门口东瞧瞧,西望望,恨不得让这位算命“神仙”立刻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那该多好啊!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爷爷奶奶有希望变为失望,这个神出鬼没的算命先生再也没有来过爷爷家。

    奶奶可还是不死心,怀着一线希望的奶奶,让爷爷去附近的村子里打听,寻找,爷爷见人就把算命人的长相如何,个头儿多高,大概年龄,说话口音等,都给人家讲一遍,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们都说没见过这样的人。最后爷爷没精打采地在回来路过我奶奶的村庄时,顺便进村打听一个年方70多岁的老头儿,爷爷又把这个人的经过讲了一遍后,这位老头儿想了一会儿说:“按你说的相貌,个子,俺村子里都是,可按你说他的说话口音我倒想起来了”我爷爷一听此话,顿时有了精神,

欣喜若狂地问:“大叔,你认识他,他这会儿在哪里”?

    “快半年光景了,早就走了!他来我们村子里就在张家坟地里转了一圈儿,站了一会儿,我还问他是哪里人,站在人家坟地里干啥,他说是外地人,路过这里,顺便看看,说完话扭头就走了,就再没来过俺的村子”。爷爷听着心理在想:“不错,就是那个算命的人”,可是又往哪里去找呢?

他又会去哪里呢?他为啥不再到我家里来呢,

是不是我们给不起他钱,才不愿意再来我家的”?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我爷爷一路走着想着就回到了家里。

    奶奶正站在大门口等着爷爷回来能给个好消息,这时,奶奶一看见爷爷回来了,就急忙问道:“孩子他爹,有下落没有啊”?“回家吃点儿饭再说”。

爷爷已经一天没喝上一口水饿得心里发慌。

    爷爷吃着饭对奶奶说:“没找到,只是来到你娘家的村子里听人家老头儿说见过一个外地人在你娘的坟地里站一会儿就走了,再也没到你村子里去过,哎,奇怪,这个外地人咋会转到你们娘家的坟地里去”?“傻瓜,他要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我能会不认识他?还用得着你再去问呀,

他是阴阳算命仙儿,哪家坟地他不去闲转转,还有啥稀罕呢”?

“你说的也是”,爷爷吃着饭点点头。

    “那咱们只有等了,说不了哪一天他就转来了”。

爷爷安慰着心急的奶奶,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穷人的穷日子也是一天一天的过,富人的富日子也是论日头檫数,咱也也不比富人少过一天,有些富贵人家是坑穷人发财的,那是坏良心!你看项财主他家,金银财宝啥都不缺,就他堂屋里摆着的一张吃饭桌子,听说也是金子打的,可他老俩口扫地的时候,想挪挪桌子都没有儿子给他帮忙,咋的?他姓项的命里就是没儿子的福气,他坑人的黑心肠太狠,是老天爷给他项家的报应,哼,看他老俩口子死了谁给他摔老盆儿,金元宝带到墓坑里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财主家有啥恶道的,他家也没有安在地上的聚宝盆,也没有长到地上的摇钱树”这是我奶奶经常在我爷爷面前唠叨的话题。

    “等着咱的孩子一个个长大成人,好能给咱抗门事儿(就是不让人瞧不起),多挣粮食,不再受别人的压治”!从爷爷与奶奶的对话,看得出爷爷奶奶对地主资本家残忍剥削穷人的愤恨,对黑暗社会统治制度的憎恶。

    一九二零年(农历)十月月初一这一天,是我爷爷最悲痛和揪心的日子

    十月月初一,是古人为了让天底下的人们,不忘记自己死去的亲人,

所流传下来的特定祭日。

           按季节俗语,就是十月一,棉穿身,已经进入冬天冷的程度了。我奶奶仍旧穿着在十一年前嫁给我爷爷的时候,是好心的远房堂婶子用粗棉布染成深蓝色后,特意给奶奶做的一件“嫁妆棉衣”,补丁摞了千层,棉衣内的棉花套子聚成了疙瘩,有棉花的地方是鼓着的疙瘩,没有棉花的地方凹着坑,

变成了透着风的两层布;因补丁的颜色不一样,

我年幼的姑姑说我奶奶穿的是“花棉衣”。

    按照往年的惯例,奶奶哪怕是一家人都少吃一斤盐,也要去买几毛钱的烧纸和爷爷一起,先到我祖父祖母的坟地挨个给死着长辈烧纸,磕头,而后,再到一里外的村子里去给自己死去的爹娘祭拜。

    这天一大早,生来性情急躁,快手快脚的小脚奶奶照旧穿着不挡风寒的破棉衣,出去到店铺里买回来烧纸。

    吃罢清早饭后,爷爷催促奶奶赶快去坟地烧完纸后,还得去给地主家和远门刘家干活儿时,奶奶满脸的平静里带着有琢磨不透的喜悦,

不慌不忙的神态和奶奶素日那急躁性格来个大反差。

    “他爹,你慌啥?这不还早着呢?村子里还没动静呢,人家都怕冷还没起床咧,不会耽搁你去干活儿的”。“那也不能太晚了”。爷爷说着话就蹲在地上把奶奶买回来的银粉纸,一个个地揲起了“元宝”纸钱。

    奶奶扫了一遍地后,就去给刚睡醒的父亲一边穿着棉衣,一边亲昵地给父亲说着话:“我的乖娃娃儿,你们都是娘的心肝儿,今个儿的天阴得很重,冷风把咱门前树上的黄叶儿都给刮掉完了,老天爷又快该下雪了,又该冻我的孩子娃了,来,娘把你的棉袄带子捆结实,不能让我的孩子冻着”

    平日里,要强的奶奶只顾给人家起早贪黑地纺花,织补,做针线活儿挣几个工钱来补贴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哪顾得上给孩子们穷聊这么多话。不知奶奶今天是怎么了,给父亲穿好衣服后,又把伯父,

姑姑的衣服捞捞,拽拽,生怕被冻着了。

    这时的爷爷已经等得气急了:

“孩儿他娘,你在磨蹭啥呀,到底还去不去上坟了,”

    “去,去,这就走”!说着,奶奶把父亲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伯父和姑姑站在奶奶的左右两边。“咋的,你也让三个孩子去坟地”?“咋了?咱们的夏儿和秋妮儿都十来岁了,还没认过他爷爷和他奶奶的坟地呢,

我夜里睡觉都在想这个事儿。”奶奶咳嗽两声笑着说。

    “你都别再那么多的事儿了行不?今个这天不暖和,你没看孩子穿的都是些啥棉衣,到坟地里让老祖宗和咱爹娘看见孩子们都穿的前不遮后不盖的,会不生咱们的气,要是再叫孩子着凉发烧咋办?叫我说孩子们就不要去了,

让夏和秋妮看着宝元在家里玩,咱俩个去就行了”。

    “唉,孩子他爹,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你猜咋着?我梦见俺的亲爹娘高兴地送着我坐在很多人抬着的花轿里,我的头上还盖着红布盖头出嫁哩”。奶奶说着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爷爷听后也嘿嘿地笑了几声说:“梦是瞎扯,谁取你都晚了,你现在都当了孩子他娘了”“俺是想给你说呀,肯定俺爹娘在阴间都还想着俺没出嫁哩,今儿个说啥也得让咱们的三个娃去坟地,让他们外公和外婆看看咱们的机灵儿女已经都长这么大了,也好让俺爹娘在阴间放心”。奶奶对爷爷说着,禁不住思念亲人的泪花已“闪烁”在奶奶黑黝的脸上。

    “哦,那也行,你不是天天都在盼着那个算命仙儿来吗?我想啊,人家肯定是忙得很,顾不上来咱家,今儿个咱们一家人还先去咱刘家的祖坟里烧纸,让三个孩子都跪下给祖宗,爷爷奶奶磕头,作揖,说不定呀,祖宗,咱爹娘看到他们的孙子,孙女都这么好,他们老人家一高兴就把咱坟地的风水,元气给要回来了,那咱宝元儿子不就是县太爷了吗”?奶奶连声说:“是,是,到坟地后,先让咱的小儿子跪下,多给祖宗,咱爹,咱娘磕几个头,让他们在阴间保佑小宝元长大做大官,咱们全家也跟着享福”

    爷爷奶奶带着三个孩子走着,说着,笑着,此时此刻,我爷爷一家就好象是真正在享受着荣华富贵似的开心,爷爷那黑红的脸笑得像“关公”,我奶奶那干瘦的笑容像盛开的“黑牡丹”。这是奶奶嫁给爷爷十一年来最开心地笑,也是奶奶在她饱经沧桑的短暂的三十八年人生旅途上,留给爷爷和儿女们的最后一次笑声,这笑声永远伴随着三个儿女将长大成人,

这笑声永远回响在我爷爷的耳旁

    我爷爷家离祖坟地很近,要二十分钟就走到了。

    按照辈分,爷爷奶奶和伯父,姑姑由上往下不停地烧着纸,磕着头,作着揖

    当排到我祖父祖母坟前时,奶奶对已经懂事的伯父,姑姑说:“夏,秋妮儿,来,这是你爷爷和奶奶的坟,你们是第一次来到你爷爷奶奶跟前,都跪下多磕几个头,好让爷爷奶奶高兴高兴,等你姊妹仨长大了,就会自己来给爷爷奶奶烧纸了”。说着,伯父,姑姑,爷爷和奶奶就点上烧纸,都一起磕着头,作着揖,奶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爹娘保佑您的儿孙平平安安,能过上好日子”

        都烧完纸,磕完头,作完揖后,奶奶才把蹲在一边玩耍的父亲抱过来一般正经地对父亲说:“小宝元,你也跪下,给你爷爷奶奶磕头,作揖”我两岁的父亲好象听懂奶奶话似的,就跪着,由奶奶扶着父亲的头,爷爷用双手扶着父亲的腰,不停地磕着,奶奶嘴仍是不停地说着:“爹,娘,这是您二老最小的孙子,叫宝元,自从该死的王七儿让您二老不安生后,算命的说是咱的宝地(坟地)漏了风水,伤了元气,要是您在天有灵,赶快把风水和元气再聚回到咱家的宝地里,您的小孙子长大就能当上县官了,我和您的儿子星泰就等着享福呢,爹,娘,咱家不能祖祖辈辈受穷挨饿呀”说着话的奶奶顿时脸色蜡黄,嘴里向外吐着白沫,瘫在地上不省人事,爷爷急忙托起奶奶,一边喊着奶奶的名子,一边用手重重地掐着奶奶的人中部位,三个孩子吓得大哭起来。

    爷爷掐住奶奶的人中部位约有长十分钟的时间后,奶奶才慢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睛看着爷爷和孩子们“你是咋了呀孩子他娘,快把我给吓死了,你看,孩子都在哭哩,歇一会儿咱们回家去,改天再回家给你爹娘烧纸也不晚,

咱回去先看行医的吃点药行不”?爷爷流着眼泪在给奶奶商量。

    这时的奶奶连一点说话的气力都没有,“我也不知是咋回事儿,这些日子都感觉有会儿冷,有会儿出汗,头晕眼黑的,只要躺不倒我就不想对你说,

咱又吃不起药怕你着急,能抗就抗过去了”

    “哎呀,孩子他娘,你咋就不早点儿给俺说呢,你咋恁傻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咋叫俺和孩子们过呀”爷爷说着心疼的大哭起来。

    伯父,姑姑坐在奶奶跟前紧紧地抓着奶奶的手啼哭着,我两岁的父亲乖乖地坐在奶奶的腿上一动不动,眼看就是中午了,伯父,姑姑都喊着肚子饿,奶奶强打精神说:“他爹,你把我搀起来,看能走不能,”要是能走,我看还是去给俺爹娘烧烧纸吧,我做梦都是俺娘高兴得送我出嫁哩,今儿个不去上坟呀,也不知以后我还能去不能了”“你说的是啥话呀,谁会没有个病,就是卖咱的两间破房子,带着孩子们要饭吃,找房檐住,也要给你把病看好,

咱一家缺了谁都不能活呀”!

    爷爷慢慢把奶奶扶起来时,可立站不住的奶奶喘着粗起,豆大的冷汗珠从头上流到奶奶那没有血色的脸上,瘦得像蓖麻杆似的两条腿软绵绵的弯成了“弓”字,怎么也支撑不住奶奶那七十斤重的弱小的身躯。

    我爷爷看奶奶病成这个样子,就又轻轻地把奶奶放在地上,

让奶奶的全身都靠在爷爷的怀里

    “夏,秋妮儿,你两个赶紧回去,煮一碗玉米面汤端到地理来,

叫你娘喝,”我的伯父,姑姑答应一声就往家跑去

            此时的父亲好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在一旁只管用小手抓土玩,奶奶闭着眼睛用力指了一下,爷爷就知道奶奶是在喊父亲,爷爷赶快叫父亲来到奶奶跟前,当我年仅两岁的亲生父亲把头贴在奶奶的怀里,撒闹着要吃奶水儿时,我可怜的奶奶就在1920年10月初一这个特殊的祭日里,又是在祖父祖母的坟前,带着让老祖坟地里重聚“风水”,“还元气”,让我父亲长大做大官的梦想,无声地搁下黄莲树下结良缘,

相亲相爱十一载的父亲和年幼的三个儿女,急匆匆地走了。

    爷爷又一次使劲地掐着奶奶鼻子下边的人中,哭着喊着奶奶的名字:“花妮儿呀,你等着孩子把汤端来,你喝了就会好的,我知道你是没明没夜地干活累的呀,你睁开眼看看咱的小宝元能离开你吗,你不能就这样狠心的扔下俺们不管呀”我的父亲看爷爷哭着喊着奶奶,就也哭了起来。

    无论爷爷怎样用土办法进行急救,都无济于事

    这时后,伯父和姑姑每人端了一碗玉米面汤,走着撒着,走到爷爷和在地上平躺着的奶奶跟前时,端的汤,已经撒的剩半碗了,爷爷把伯父姑姑都紧紧地搂在怀里泣不成声地说:“孩子,你两个来晚了,你娘没等着喝上一口汤,

没给你们留半句想说的话就找你的爷爷奶奶去了”。

    伯父,姑姑还以为奶奶是躺在地上休息呢,一听这话,十岁的伯父和八岁的姑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抱着我奶奶已经发硬的脖子晃着,哭着,喊着:“娘,你醒醒呀,你起来,咱回家吧,你不是说咱们还去给外婆和外公烧纸的吗”爷爷,伯父,姑姑这撕心揪肺的哭声震荡着空旷寒冷的田野,引起山坡冰石的回应,我年幼无知的亲生父亲用双手捧着与自己个头,

年龄极不协调的大碗,坐在奶奶旁边在大口大口地喝着冰凉的玉米面汤

    在穷邻居们的帮助下,凑了几块儿板子,用钉子不成型的钉到一块儿,草草的将奶奶就地埋在了祖父祖母的下方。埋葬时,我的伯父由邻居称他为大伯的人扶着摔着老盆儿,做着各种向奶奶祭拜的姿势动作

    众乡亲们看着年幼的三个孩子的头上勒着白布条,也都流着同情的眼泪,

我两岁的父亲戴着孝,竟趴在爷爷的肩膀头上睡着了。

    村子里的群众们也都众说纷纭,有的说奶奶是连饿带累,得的是老疾病而死的;还有的说是我父亲的命硬,把我奶奶给“妨”死了,

说命硬的人长大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人

    我仅38岁的奶奶,带着对我父亲长大做县官的美好憧憬走了,走的是那样伧促,连陈放多年的,自己亲手用碎布扎成的绣花鞋都没来得急穿上;奶奶走的是那样匆忙,匆忙得连半句话都没来得急对爷爷和三个儿女说。

    是不是就像奶奶头天晚上作的梦里,自己头上盖着红盖头,坐着来娶亲的花轿,由自己的父母亲送着到富贵人家享福去了呢?是不是我奶奶的父母亲吃够了人间的苦,在阴间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再跟着我苦命的爷爷受罪呢?

    不,不,肯定不是,我的奶奶生来就不是那种攀高接贵的女人,

不能冤枉了我善良的奶奶。

         我想,肯定是我的奶奶一年来,为找不到那个算命先生而着急,为祖坟地被盗走的“风水”,“元气”不能“还原”而伤心;“自己的小儿子长大能不能当县官就全跟祖坟地的“风水”和“元气”而定的,要是那个答应过的算命先生一直不来俺祖坟地使“法术”怎么办?

俺的宝元儿子不就当不上大官了吗?”

    因此,我的奶奶一定是在给祖宗,公爹,公婆烧纸的祭日里,

心急的奶奶到天隔一方的另一个世界里去找祖父祖母商量事儿去了

           假如,真像老人们所说的那样,如果谁家的儿子生来就带有官命的话,那么,谁家的父母必定要伤亡一个,

照此说来,我三十八岁奶奶的死,又预示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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