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著名出版家黄洛峰
黄洛峰
黄洛峰(中)、徐伯昕(右)、沈静芷(左)主持成立三联书店。(1948年香港)
新中国成立前夕部分云南同志聚于北京。前排左三楚图南、后排左一曾泽生、左三周保中、左五黄洛峰。
去年年底,为了探寻了解已经逝世24周年的著名出版家黄洛峰的非凡事迹,记者来到了北京西直门中国社会科学院宿舍,叩开了黄洛峰的大女儿黄燕生的家门。
文静端庄的黄女士谈起父亲黄洛峰,眼里充满了深情。她说,“在我的心中,父亲平易近人、朴实宽厚、大公无私、忠诚于党的出版事业,是爱祖国、爱人民、爱家乡云南、爱亲朋好友的好父亲。”她向我娓娓而谈,叙说着往事———
黄洛峰于1909年2月6日出生在云南省鹤庆县城的一个商业家庭,原名黄垲,又名黄肇元,曾用名黄伯庸。他7岁入私塾,13岁独自一人由鹤庆徒步到昆明,考入私立成德中学,17岁考入云南省立第一中学高中部。1927年,黄洛峰参加了省立一中的学生会工作,在中国革命陷入低潮的时候,毅然于同年5月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这年12月,党组织派他前往易门办寒假义务学校,次年被任命为中共易门、安宁、禄丰三县特委书记,以教书为掩护,秘密进行农运工作和发展党员。1928年秋,黄洛峰被任命为共青团昆明市委书记。1929年,与艾思奇一道筹办“云南书报社”。
1930年,21岁的黄洛峰经组织批准,东渡日本留学,在东亚预备学校、私立第一外国语学校学习日语、英语。当得知好友李鑫、杜涛等同志已于1929年惨遭杀害时,泪流满面。他感慨地说:“身处异国他乡,但热爱祖国、热爱家乡、推翻旧制度、建设新中国的志向丝毫未减!”在东京,黄洛峰遇到了早几年到日本留学的同乡挚友刘惠之,在交谈中,刘惠之透露:他们刚从日本监牢里出狱的几个人想联络在日本的共产党员留学生,建立一个中共留日特别支部,发展进步青年。黄洛峰听了喜出望外,他把自己入党以后的经历和来到日本后的苦闷,向挚友倾诉着,并郑重表示,重新建立党的组织,正是他渴望已久的心愿。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侵略我国东北三省,激起了留日中国学生的强烈反对。10月,黄洛峰等几十位共产党员和数十名留学生愤然弃学回国。算起来,黄洛峰在日本留学只有两年时间,可就是在这两年里,他在异国饱受痛苦和磨难的同时,也扎扎实实地学到了不少知识,首先是认真阅读了马克思、列宁著作,同时学习了日文和英文,这为他所从事的新闻出版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黄洛峰对于他离开日本前的一段记忆是深刻的,12年后在重庆,他在日记中这样写到:“昨天是九一八!很快地便是12个年头了,记得12年前的昨天,叫卖号外的铃声是那样的刺耳;记得,当我刚刚醒来,展开《朝日新闻》阅看的时候,我是如何的愤怒,又是如何的感到一种莫大的耻辱和惨痛!……长崎丸把我们送到上海,在上海码头上,我开始嗅到祖国大地的气息;再见到别后快两年的千万同胞,内心的欢欣,简直要使我跳起来。我几乎要去抓住在码头上的劳苦同胞拥抱……当轮船由彼岸向此岸破浪而行的时候,我胸中涌起无尽的思潮。也就如眼前长江的洪流一样汹涌、澎湃……九一八!你已经度过了12个年头了。我们要把你的一切耻辱洗净,让你巨人般的站在民族解放行列的前头!”
1936年1月,黄洛峰到上海找到了艾思奇,参加了以沈钧儒、邹韬奋为首的“中国人民救国会”及艾思奇主持的哲学座谈会,并常以“黄洛峰”的笔名给《通俗文化》等刊物写稿。
1937年1月,很有影响的读书生活出版社因李公朴被捕陷入了极度的困境中,自行改组,由艾思奇出任总编辑,郑易里任董事长,他俩告急黄洛峰,请他务必放弃现有职业即赴上海担任出版社经理,共渡危机。从此,黄洛峰成为了读书生活出版社主要负责人,长期献身于革命出版事业。1937年4月,《读书生活》杂志遭到查禁。为了让《读书生活》继续出版,黄洛峰同艾思奇等商量将其更名为《读书》半月刊,并计划出版《马恩全集》,首先出版《资本论》。不久,《读书》半月刊也被查禁,但仅隔一个月,又以《生活学校》继续出刊,其办刊方针和基本内容没变。黄洛峰笑言:这就是反对“文化围剿”的灵活战术!1937年8月13日,日军进攻上海,淞沪会战爆发,《生活学校》立即改为《战线》五日刊。编委为艾思奇、黄洛峰、章汉夫、夏征农、章乃器、王达夫、刘惠之、吴敏、陈楚云、夏衍、羊枣等。
1938年,黄洛峰在武汉八路军办事处找到了罗炳辉同志。从此,在叶剑英、罗炳辉的领导下,他以云南同乡的身份做滇军统战工作,并取得显著成效。做统战工作的同时,黄洛峰抓紧组织《资本论》的翻译印刷及出版发行工作,到昆明建立读书出版社昆明分社,在上海相继出版了《资本论》等。
1945年春,“生活”、“读书”、“新知”三家书店联合组建了“三联书店联合出版部”,还以“人民出版社”的名义出版了《毛泽东印象记》等一批新书。1947年10月,三联书店的重心由上海移到香港,不久,党中央将黄洛峰调离香港北上北平。1949年2月23日,根据党中央的指示,成立了中宣部出版委员会,这是我党出版工作的领导机关,黄洛峰被任命为主任委员。新中国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出版总署成立,黄洛峰被任命为出版总署出版局局长、出版总署党组成员。此期间,尽管工作繁忙,黄洛峰对于马列主义的学习总是抓得很紧。此后,无论是在出任文化部出版管理局局长、部长助理、办公厅主任、科学院社会科学部民族研究所副所长、中国历史博物馆顾问,还是在受到错误处理时,他都从未放松过学习。
直到今天,黄燕生还记得父亲无论是对自己的儿女,还是对云南老家的亲朋好友,总是鼓励他们要抓紧学习。“记得上幼儿园和上小学时,每天傍晚父亲都要带我在南河沿、天安门附近散步,他总是教我背唐诗宋词、毛泽东诗词。我到西双版纳东风农场当知青时,父亲每次来信都勉励我要学好马列、学好文化知识,并要求我在给他的每一封回信中,都要十分认真具体地汇报近期的学习工作情况。‘读了什么书?看了哪些报?写了多少字的读书笔记?’……”黄燕生回忆起这些往事,心中依然充满了无限感慨。
在黄燕生的记忆中,父亲正直的为人和高尚的品格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父亲做人做事平和低调,半个世纪以来,他为中国的出版事业、为党的统战工作作出贡献,却从来不向子女家属和周围的亲朋好友讲起,他为党为人民做了许多事情,却‘守口如瓶’从不提起,以至于一些云南老乡说起父亲的名字,却不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解放初期就被黄洛峰抚养的一位叔伯堂弟黄健,至今仍然记得黄洛峰的话:“一个人活得是否有价值,就是要看他为人民做了多少事情、贡献有多大。”
黄洛峰对家乡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离家多年,却乡音未改,乡情不变。1979年,黄洛峰回滇西北考查文物古迹时,特别关心家乡建设发展,对大理三塔、宾川鸡足山的保护和开发提出了许多好的建议和意见,受到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当然,云南家乡也忘不了这位著名的出版家,在鹤庆县他的故居,在昆明丁字坡的小巷深处他工作过的地方……都将永远留存着云南人民对黄洛峰的深情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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