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市中心医院泌尿外科副主任胡卫峰，终于醒了。他是此前《南方周末》的报道中提及的中心医院四位濒危医生中的一位，一直上着ECMO抢救。听到胡医生醒了的消息后，武汉市中心医院疼痛科主任蔡毅深夜发文感谢坚守ICU的同事。他在半个多月前的一篇文中，还记述了在钟南山院士正式公布不排除人传人的前几天，他们医院足球队在群里动员一周一练。胡卫锋主任苦劝大家在非常时期，不要聚众，无果之后，愤而退群。“医学界”获得蔡毅主任授权，发布此文。老杨，跟我高中同学，大学同学，毕业还一个医院同事，我先干麻醉再干疼痛，他在重症监护室就没挪过窝，算起来，3年加5年加17年，一共25年，都在一起，还都是职工足球队的老杆！也没那么深的感情，读书上学只知道对方有这么一人。他虽然在足球队，但不咋踢球，医生嘛，又忙又高冷，内外科互相瞧不起，平时也不咋联系。印象中啥人呢？胖，白，会笑，有女人缘。他老婆从疼痛科开科到现在都在我科室，苗条、黑、会跳舞！职工春节联欢晚会的常客，我们科护士里最早正规本科毕业的，英语厉害，还党员。怎么追到这么漂亮优秀的老婆？我经常脑补，也想不出过程！我们疼痛科，开科至今，零病亡率，牛掰吧！！！我当了这么多年主任，好像都没咋碰到抢救，这次接管发热二区，手底下医生好多才第一次写死亡记录，平时病人稍微重一点，我直接跟他老婆打电话：“去，叫老杨过来守着，重了就转他那里克！”接管了发热二区，大家都报了名，他老婆又是党员，自然首当其冲。上战场头天晚上，我接了个电话，护理部主任的，跟我商量：“蔡主任，杨主任爱人在您科室，杨主任已经在一线工作很久了，双职工都上一线，没人看家。您看人员安排能不能照顾一下？”我把电话挂了后，马上就把他老婆从一线名单上，撤了！这没什么，不管是不是老杨的主意。男人宠老婆，支持！男人宠老婆还简单点，女人宠老公，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不得不提到我们发热二区护士长常娟，上《人民日报》那位。她老公，跟我一个医院，泌外科，叫张伟。张伟踢中场我踢前锋，熟的不行。这不算巧，我们两家的孩子一起出生，一个病房，他家生一儿子，怕疼，剖了；我家一女儿，顺产，我做的无痛。当时全院就我一人去北京学了无痛分娩，本来说好了两家生孩子都我做无痛，但赶一天了我没空。

两家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说。这次抗疫战争，常娟作为心内的护士长，带着她们心内科护理单元，恰好跟我带领的疼痛医护团队，强强联手，临时组建了发热二区。无巧不成书，缘分天注定！先说清楚，没定娃娃亲啊，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早期疫情发展很久，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开科不久，泌外科的队伍，也接到命令，上了，他们医生人多，上一线分前后两批，常娟老公火火的报名了第一批！那天晚上我晚查房完，她也刚忙完。按常规楼下医生休息室商量工作，团队临时组建，医护需要磨合。常娟一般都等我晚查房完后商量工作，一进门还没开始就对着我哭，说问我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她老公从一线下来。她说，她最先报名上一线，就想好了双职工大多要上一个，既然要上，那就她去，把她老公留下来，如果有事，只能是她。别跟我扯啥既然是医生，是护士，最危险的时候就应该全顶上去，我们都是人，都是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母，那时候一代病毒，毒性强，传播力快，武汉市重症的死一片，最早冲上去的，是英雄，不想冲上去，也正常！！！

我顿了一下，问她，从一线下来是张伟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她哭着没说话，我给她看了张伟在足球群发的消息，明天上一线，是怎么在群里嗨的不行，说找到了一家医院旁边唯一卖热干面的位置，定位发在群里给兄弟们分享！！当时所有的早点铺子都不让开，那家开了两天也关了。在疫情期间，武汉人能吃到一碗热干面，啥感觉？死都行！反正开了几天，我就去吃了几天，我活得还蛮好！常娟一看足球群她老公的兴奋劲，一想，也劝不住了，那就这样吧！！早期，医疗人员紧张，中心医院很多双职工，都在一线，很常见。张伟有没有努力过把常娟从一线拉下来，那就不得而知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老杨那样一宠妻狂魔！重症监护室，又叫ICU，是绝对意义的一线，抗疫工作的最前沿。最重的病人，都在那里，集中了最强的设备、最牛逼的专家，你们都很感兴趣的ECMO，全都在里面。当然了，我们病重的兄弟，也在那里！老杨从疫情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那里坚守。守着我们兄弟走，也守着我们兄弟生！他们这些人，因为工作最重，最辛苦，也最敏感，专业性最强，所以早期无法替代，他们得一直撑着，撑到现在。哦，是的，医疗队是来了。但问题是，自己多年的兄弟，怎忍心全部交手于别人？！尽管现在可以退了，但他们，就是不退！曾经有个同事，就在这一线上，护理我们的同事，经历太多的悲伤，挫败感，有一天情绪崩了，直接在周会群当着所有领导面发飙了，受不了了，说不干了！群里都是院领导，主任，没有一个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绑架他，说服他继续干。我当时看到了，想了半天，连安慰的话都组织不了语言。这地方，一个萝卜一个坑啊，我们搞外科的，想进去救那些重症的同事，和武汉市民，都没那个水平，没那个资格！！在外地医疗队没来的时候，他们不干，谁去干？！都是当医生的，谁都知道，多大的压力，才会让我们见过那么多生生死死训练有素的同事，变成这样？！哦，好像第二天，那个护理同事还是想通了，擦干了眼泪，拉着队伍，又上去了。对于这帮兄弟姐妹们，ICU的、呼吸科的、急诊的，用什么言语去形容他们，赞美他们，从疫情开始到今天我都在想，但就是想不到！所以，当我接手医疗队沟通工作时，我付出了我最大的热情，拿出了我最大的努力，我真感谢他们，再不来，我们真的都要崩了！足球群，每天，我们兄弟们都等着老杨，说句话。他说兄弟好转了，群里歌舞升平；他说病情有变化，群里就情绪低落！我们只能跟老杨鼓劲，跟ICU里还在搏命的兄弟，鼓劲！今天，终于等到老杨最好的消息，足球队的老胡，醒了！他说，老胡今天彻底醒了，他跟老胡说了半天话，太开心了，看着老胡皱眉头，突然想起来了守了这臭小子这么久，是不是还没认出来他是谁？他说，我是老杨，老胡一下子放松下来，好像还说了句卧槽！多长时间的兄弟坚守，陪伴，一皱眉，一句卧槽，就是所有！感谢王辰院士团队的救命之恩，感谢老杨，这帮兄弟不离不弃四十多天的坚守，守的雾散云开，阳光普照！谢谢你，老杨，兄弟，你就是最后的坚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