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泪涕零悼念曾敏之先生
一个使我感到悲怆的消息,一个使我感到痛心的消息:今年1月3日曾敏之先生逝世。
我不觉潸然泪下。那泪水一滴一滴,每一滴都书写着我对曾先生的回忆和哀思。
曾先生是中国当代著名的作家、诗人、学者、记者、编辑,也是海内外华文文学交流的桥梁。他的逝世是中国文坛的一大损失,更是中国海内外华文文学的一大损失。
曾先生出生于广西罗城。他的家乡是一个偏僻的小镇,镇边有一座小桥,叫平桥。这座小桥是曾先生乡情的纽带,是他的心魂之所系。
我和曾先生交往整整30年了。
1985年秋天,我到深圳出席一次全国性的学术会议,曾先生作为著名作家、诗人、编辑也出席那次会议。会后,我采访了曾先生,并和他以及著名散文作家秦牧先生一同度过一个让人难忘的夜晚。
我们从此成为好朋友,曾先生比我大20岁,我们成了忘年之交。在我的心目中,曾先生一直是一位最值得尊敬的老师。我一直尊称他为“老师”,而他,则把我当做小兄弟。我们两人前后大约有过一百多封书信来往,他一直称我为“果河兄”。我自然心中有愧。
曾先生是位乡情十分浓重的人。他17岁离开家,投身革命,闯荡天涯,却时时记起生长孕育他的家乡。他说,最难忘的是家乡的那座平桥。在他写的一篇散文《桥》中,充满着对家乡的留恋之情:“站在桥上,双臂高举,‘扑通’一声,跳下深潭之中……”
正是对家乡浓浓的思情,使得曾先生在身体强健的那些年,时常回到家乡,指导和支援家乡的文化、经济建设。
他对家乡浓酽的感情,表现在他《七绝·平桥》一诗中:
休问浮沉身外事,
且衔哀乐手中杯;
多情自有平桥水,
照得天涯浪子回。
曾先生每一次回广西、回罗城,都事先约我前往会面;我们曾在北海、南宁、柳州、宜州等处多次会面,比肩而坐,促膝交心。
我在一篇文章中称他为“文学泰斗”,他有些不高兴,批评我,以后写文章少用或不用“华而不实之词”……
他给我谆谆的教诲、真诚的帮助,更给我懿范和鼓励,叫我终生难忘。
1989年,曾先生辞去香港《文汇报》副总编辑的职务,前往加拿大。在加拿大住了些时日,写了一首七律赠我。我当时也诗兴大发,依其韵和了一首。该诗曾得到他的称赞。2008年,他又写了一首七律赠我,现抄录于下:
《七律·有寄—致果河兄》
苍茫遥隔海天长,
早染霜华弃故乡;
亲故凋零挥涕泪,
风尘历劫愧行藏;
曾将煮字酬知己,
剩有残丛入简缃;
草草劳人缘共尽,
空吟王粲助神伤。
(注:此诗原无标点,为笔者所加。)
这大约是曾先生晚年的最后一首诗了。诗中充满着对人世悲怆和安慰。我也曾执笔想依其原韵和上一首。但是曾先生的诗,词意豁达,意境悠远,唯我辈之所不及,故只好作罢。
如今,曾先生离我而去,我怎能不挥泪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