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袁钢 肉馅炒豆腐
美国·袁钢·肉馅儿炒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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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我站在了那世界著名的金门桥上。扶着钢桥的栏杆,我觉得它好硬。 一辆辆擦身飞跑过的车,“咣当”“咣当”地压着钢板,那声音真的是很难听。一阵,一阵的风,从海上来,刮在我的脸上,直击我的胸口,到我的心。 我冷,冷极啦。。。。。。
在冷的时候我就没了梦,的确我没了那种睡着了才能做的美丽梦。
我给苏珊打了电话,她说袁钢就在旧金山,我就又打了电话。
"你在哪儿呢?"然后他就来了,而天已经黑了。
"走吧,到我那儿去,住这儿多不值啊!"
他知道哇,也许猜到了我是如何抠抠缩缩地数着钱,还慌慌张张地学认着一元和两元。要知道我到美国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从没有这么清楚自己的我,居然也弄明白了一件事——我从不是富人,但在这个叫美国的地方,我是穷人了。
我和袁钢都是学校蓝球队的,他打什么位置?只知道和我不一样,也许是后卫吧。场上场下我看他运球传球的时候很多,也许是他的动作太熟练了,投篮时可以显得不用很经意。 在球场外我也会碰到他,在去学五食堂吃饭的路上、在未名湖边的小路上。有时走了一个大照面,也许只是点一下头,也许停下来听他说一句:"丫的,今天的天气真丫好。"
这天还是听他的,"管丫的,我这两天歇了。。。。。。"我没有问到底他是管谁的,也没有弄清他是歇了两天才有时间去洗衣服呢,还是在洗衣店里打工累了歇两天。总之,已经在美国了,对我来说天都变了, 周围的一切已经完全分不清层次了。 而他袁钢还是"丫的,丫的"像在北京的时候一个样儿。而这一会我却是"丫的"特爱听。
袁钢住的地方不大,还有一位同屋是从台湾来的。 那时的台湾人,当然我很好奇。 然而,在那一刻,我的思维依然还是错着位,连他能说中国话我都觉得好惊讶。
他俩的厨房很小,袁钢在里头一直忙着。 弯着腰、低着头,他还是晃晃悠悠的,但看上去比在球场上还要高。当他把一盘抄好的豆腐摆上桌,热气、香味儿,没有放酱油? 是咸是淡,是老还是嫩,我根本不辨了,辨不出来了——我的胃都哭了。
"没事丫打个电话啊。"
第二天一早我走了,去了中西部。 后来我还去了别的国家住。也许我打了电话也许也没打。 可是,那晚的那么好吃的豆腐,无论以后在哪儿,在什么时候,我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不知道朋友们是不是能理解我,我每次搬家到这儿,也到那儿,一到了不吃豆腐的国家,我就会很着急,到处打听。 逼得没办法,我也自己学着亲自“点”豆腐(用白醋)。可能,这是因为袁钢“丫的”给我做了那一盘世界上最好吃的肉馅炒豆腐。
北大物理系78级 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