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雪儿(八)
雪儿,再一次写与你有关的文字。
新年的夜晚,停电了,一直坐在黑屋子里,点着焟烛,屋子里面很冷,我冻得搓着手,虽然屁股底下是热乎乎的火炕,可是仍感觉不到温暖。回忆,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这并不代表琳姐老了,虽然已经不再年轻。我认为,只有在回忆里,我们才看到从前的自己,拥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从不曾失去。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那时的自己,执着,热烈,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充斥在内心,日渐膨胀和强大,每日每夜忙忙碌碌乐此不疲。当我们从不能接受到不愿接受,当缺失已经变成现实,只有回忆才能安慰这颗痛苦不堪的心。
这个夜晚,我一直和母亲并肩坐着,映着微弱的烛光,聊的话题全是父亲,父亲活着的每一个日子,我们都是幸福快乐充满欢声笑语。雪儿,母亲好坚强,她那么温婉安静地坐着,一直细细地聆听,她也沉浸到幸福的回忆中。我悄悄地转身擦去眼角的泪水,母亲并未察觉,在她的视线里,我从来都是快乐的,是她精神和生活的强大支撑。
雪儿,自从你走后到现在,也快两年了,当这种缺失成为习惯相伴每一天的时候,我已经不再难过了,虽然,每次读到你的文字还会流泪,能让自己流泪,能让自己的心有所触动,我认为这是幸福的事。我知道,世间还有让我们感动的情感动的事,尘烟姐姐也常说,生活里最可怕的不是痛苦,而是对幸福和痛苦失去感知的麻木。每个人在他人的心里都占据着不同的位置,我们不求谁能永远铭记,但求偶尔想起,这样已经足够。
雪儿,临回妈妈家前,买了你爱喝的红酒,送了两束花,让你在天堂里感受到人间过年的喧闹和喜庆,让你在天堂里保持着独特的美丽和优雅,保持着你的优越感和骄傲。新年过后就是情人节,再隆重的节日,你也是站在凡尘之外,笑看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悲悲喜喜,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了。雪儿,不知道你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是否从失去你的痛苦中走出来,他们是不是还一味深陷有关你的回忆里,既幸福又悲伤呢?你说过,上天是公平的,让他们失去你的同时,必将赐予他们另一种幸福。我也相信,让我们一起祈祷吧。愿尘世的另一种幸福抵达他们的心灵深处,永远健康平安。
今天的情人节,满大街的人来人往,餐馆里人满为患,电影院里爆满,花店里应接不暇,金店门口还打着情人节的广告,霓虹灯下,没人愿意辨别这份爱的真与假,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此刻拥有,快乐地享受此时此刻,这是很多年轻人的爱情写照,如此说来,我们已经老了,固守着心中那份情感,从未动摇过,这也该算不流世俗的大爱,也是种幸福吧。其实快乐与否,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若你问,琳姐,爱情究竟是什么?我答,爱是“我爱你”,而不是“你爱我”。只因“我爱你”,才此生契阔,执着无悔。
雪儿,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说不完的悄悄话,诉不完的心事,如今,万般心事都如花般孤独地绽放,孤独地零落,失去倾诉的欲望,任由滋生的懒惰荒芜蔓延,直到物是人非。这世间没有永恒和完美,过去的永远过去了,再回不到从前,而未来又总是令人捉摸不透,难以把握。昨晚莫名失眠,在新年的强大冲击下,在那些绵延不断的思念里,我显得如此弱小,深夜里辗转反复,心也总是乱乱的,不曾安静下来。今天是征月初五,在轰隆隆的烟花炮竹声中,写下这些文字,年已经走远了。在生活的颠簸中,我们已经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承受,学会了悲悯和珍惜。站在新一年的起跑线上,我们可以微笑着从容地说:感谢相遇,感谢曾经,感谢有你。
雪儿,琳姐会在这片隔世离空的净土里,陪伴着你,与你分享尘世和天堂所有的烦恼与快乐,不为今生的别离,只为来世的重逢。
2013.2.14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