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德

天堂纪念馆:http://www.5201000.com/TT000002077
本馆由[ 天堂天使 ]创建于2009年12月25日

戚元德地下工作生涯中的两次历险

发布时间:2009-12-25 15:42:58      发布人: 天堂天使

        戚元德是湖北武汉人,自幼双亲被歹人所害,为好心的舅父养母收养。1921年,戚元德考上湖北女子师范,在学校期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从事党的地下工作。

  地下工作除了人们所想像的神秘之外,更多的是意料不到的艰难和危险。在戚元德的地下工作生涯中,有两次历险,是她终生难以忘记的。

巧取机密文件

  那是在上海很多同志分头派赴苏区根据地的时候,戚元德的丈夫吴德峰也刚刚离开上海到苏区不久,一位在上海静安寺附近做秘书工作的我党地下工作人员被捕。这位秘书的爱人也是住机关的党员,在紧要关头她机警地躲开了敌人的监视,抱着孩子跑到中央机关。组织上了解情况后,为了她的安全,暂时让她秘密离开上海,回乡下躲一躲。但这位女同志告诉组织,有一份重要文件藏在住所二楼的厕所里,还没有来得及取出来。

  组织上经过研究,决定把取文件这个任务交给戚元德。

  接到任务后的第二天,戚元德就装扮成一位中年妇女。几年来,她在党的教育下,早已经过了多次的风浪,斗争经验使她知道,做秘密工作来不得半点粗心大意,任何事情,先要了解情况再行动。于是她在那位被捕秘书住所的附近,花了两天工夫,了解到敌人已经派了两名便衣住进了这里,正日夜张网,等待前来接头的共产党员,准备一网打尽。而这家的房东夫妇游手好闲,惟一顾家的倒是家中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仆。

  那天一清早,看见那女仆挎着竹篮下楼来,戚元德连忙拿起竹篮跟了上去。

  “大姐,你是买菜去吧,我和你作伴儿走。”戚元德赶上前去主动招呼。

  “这么眼生呀!没有见过,你住在哪儿?”女仆见来人说话露出外地腔,端详了一眼问道。

  戚元德说自己也是帮人做事的,还说了住的地方。也许是身世相同,引起了女仆的同情,女仆惊讶地说:“你离这里好远呀,怎么到这里来买菜?”

  戚元德乘机说:“我家先生太太嫌住的地方太小,想搬搬家,就让我先到这儿来看看,捎带着买些菜。”一席话,打消了女仆的疑虑。

  两人说笑着来到了菜场。戚元德看女仆买什么,自己也跟着买什么,付钱时手脚麻利地一并付。女仆要把钱还她,她坚决不收,说:“大姐,这点钱我不要了,反正也算不了什么,我和我们太太是亲戚,她有的是钱。只要能替他们找到称心的房子,房租不怕贵,还答应赏我三块钱,给做一身夹衣服呢。”

  女仆见戚元德面相和善,说话和气,出手也大方,对她越来越有好感了,听她一再说起租房,于是关心地问:“你家太太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戚元德一听,心里暗喜,马上就说:“我家太太嫌平房潮湿没气派,想住楼房。最好是二楼,至少要三间房,要有个卫生间更好。”

  “真真凑巧,”那女仆说:“你说的条件,正和我们老爷才空起来的房间一模一样。”看见戚元德露出欢喜的样子,还说:“你来要是房间紧张,就和我一起住亭子间好了。”

  戚元德亲热地握住女仆的手说:“好呀!等房子租妥后,领了赏钱,我拿一半出来给大姐做一件上衣。”

  女仆越加高兴起来,旁人眼里还以为是两亲姐妹。忽然,女仆皱起眉头说:“眼下看来还不行,等过一阵再说。”见戚元德一脸失望,忙解释说:“原来住着的一对夫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男的被抓走了,女的带着孩子也不见了。现在住着的是两个穿便衣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听人说是要等着抓共产党。”

  戚元德见那女仆讲的和组织上掌握的情况差不多,就假意说:“能不能先让我抽空瞧瞧房子,不合适便作罢。合适的话,我替我们当家的先交了定钱,几时腾出来几时搬。”

  “哎呀,两个瘟神蹲在那里,别说我们这些帮人的,连我们太太一家,也不敢惹他们。”

  “他们总有不在的时候,领我瞅个空子进去一下,几分钟的时间看一眼就行……”见女仆还在犹豫,戚元德连忙掏出五毛钱塞过去,央求说:“我一连出来几趟,看不到房子,太太准骂我没出息。请大姐帮我一把,五毛钱太小意思了,大姐你买包茶喝,等我们搬来后,领了赏钱,一定孝敬你。”

  那女仆拿了钱,又见戚元德说得在理,考虑了一下说:“今儿个晚了,这么办,明个一早你来,趁那两个家伙外出吃早饭的工夫我领你先看看房子。”

  第二天清早,戚元德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早早地来到会面的地点。早春时节的上海,天气还是比较冷的,风“嗖嗖”地刮着,行人都缩着脖子赶路,不时有人奇怪地看她一眼。她一个人站在路口,多么盼望那女仆快点出来啊!可太阳已经出来老高了,那楼里仍半点动静没有,戚元德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几次想咬咬牙自己闯进去,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让她冷静了下来。终于看到女仆出门向自己招手,她连忙走过去说:“大姐,别说了,快点领我去看房吧。”女仆见她一脸诚恳,二话没说就领着戚元德悄悄地从后门进去。戚元德本无心看房,但为了掩饰,她故意东看看,西敲敲。走到厕所的时候,她捂着肚子煞有介事地说:“大姐,真不凑巧。我这两天闹身子,帮我找点卫生纸吧。”说着塞给女仆五毛钱,自己快速推门走进了厕所。

  关上厕所的门,戚元德直扑马桶前,掀起盖子,那份文件果然藏在一个小洞里,她不假思索伸手就到马桶盖里去抠那份文件。费了一番功夫刚把文件挖出来,用事先准备好的油纸包好,正往腰里塞呐,那女仆手拿卫生纸匆匆推门进来:“快!快!他们回来了一个人,你赶快从后门走!”

  “大姐别慌,问到你,就说我是来看房子的。”戚元德镇静地说。她藏好文件,下楼的时候恰巧与那个吃饭忘带饭钱的便衣撞了个满怀。但她不慌不忙,泰然地出了门。一出了门,她就脚下用力,想甩掉那个便衣。可是走出几十米时侧身一看,天啊,那个便衣正加紧脚步向她追来。心急如焚的她估计有被捕的可能,头一个想法就是得把文件销毁掉,决不能落在敌人手里。可是,组织上一再强调文件的重要性,自己无权销毁它。她做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到万不得己的时候,就把它生吞下去。

  这时,不觉走到了岔路口,面前有两条路,一条通往静安寺,另一条不远处有一家手工业工厂,戚元德打定主意先混进厂子里再说。临近厂门时,她看到门口有个女厕所,估计这个厂里女工多。于是她灵机一动,装作上厕所,迈步走了进去,随即把文件掏出来捏在手里。她发现那便衣看到进出厕所的女工很多,一下子没有敢冲进来,就对女工们说,外面站着的男人是个流氓,专门调戏妇女。淳朴的女工们一听,再看看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围着厕所转圈儿的鬼模样,就联合起来走过去盘问,那便衣想说也说不清楚,被女工们推推搡搡地扭进了工厂里。

  戚元德躲在厕所里重新收藏好文件,悄悄转到另一条路,跳上一辆黄包车,急急地对车夫说:“拉我到外滩去!快!快!”

  这一次,戚元德凭着她的机智,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黑夜苏区行

  完成了巧取文件的任务后,组织上决定让戚元德到江西苏区去。在现在人眼里,到江西去是很容易的事,可是在那艰苦的战争年代,却不是一件说走就能走得了的事,况且又是在秘密状态下。当时陈潭秋夫人徐全直找她谈话时就实话实说:“元德同志,你这次去苏区,路上危险不小。走路要轻装,组织上的意见是,要你在两三天之内,设法先将你的两个孩子送回武汉去。”

  戚元德哪里忍心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分手,可是,为了能到苏区去,她还是服从了组织上的安排。在做了必要的准备后,戚元德在日军的炮火声中离开了上海,按事先安排好的秘密路线,向江西苏区进发。

  一路上,戚元德都穿着那双作为暗号的白鞋,尽管险象环生,但幸好都化险为夷了。三天后,她跟着交通员来到了故乡武汉,她多么想去看看不久前托人送到那里的两个孩子啊!但是她知道组织纪律不允许,而且交通员已经买好了车票,他们必须星夜赶到株洲,从那里再转到江西萍乡。

  顺利到达萍乡后,和党的地下联络站接上了头,戚元德正暗暗庆幸呐,可是联络站的同志却告诉她,目前情况非常险恶,去苏区十分困难,劝她还是先回株洲,观察一下等一段时间再说。但戚元德一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组织上给的经费又不多,与其退回去还不如往前闯,于是表示道路再艰难也要出发上路,无论如何也要赶到苏区。联络站见她态度坚决,就又派了新的交通员,乘黑夜带着她出发上路。这一夜,她跟着交通员走了约摸八九十华里,终于在黎明前走到了另一个联络站。

  所谓的联络站,站长也就是交通员,平时以小商人的身份为掩护,是我党一个非常秘密的交通,一般人都想不到他是搞地下工作的。戚元德在第三位交通员的家整整睡了一天,到黄昏时,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后,就又上路了。这次,他们一共走了两天,乘车坐船,还在一个陌生人家睡了一晚。

  第三天傍晚时分,红日西沉,倦鸟归巢。戚元德走在路上,心里真不是滋味。这样走,几时才能走到苏区啊?这一路上又不能说话,真是憋死啦!突然,她发现路尽头有一座高高的碉堡,心里顿时不安起来:要过敌人的碉堡了吗?敌人盘问起来怎么应付?交通员没有回头给她任何暗示,却径自向碉堡走去。她更加怀疑了:为什么朝敌人的碉堡走?莫非———见那交通员的脚步不仅没有放慢,反而更快,她只得反过来安慰自己道:你也太胆小太无常识了。碉堡里要是有敌人,哪能黑洞洞的没个灯光哩!可想是这样想,心中仍惴惴不安。硬着头皮走到碉堡前,只听得交通员说:“进去吧!你可以在里面休息一会儿。”见她犹豫着,又说:“别怕,白狗子早不在了。你别这么胆小,在这里安心休息,我去找交通站的人来领你。注意,这里的环境更恶劣,什么也别问人家,人家伸出手来,你握住他的手就可以了。”

  戚元德一个人站在又暗又潮的碉堡里,心惊肉跳地等待着。也许是由于过度紧张,她不知不觉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突然觉得有一样东西摸到了自己的身上,惊醒过来,是一只手,而且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胸口。她吓得一口气来不及吐出来,就噎住了。但她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定了定神,想起交通员临走前交代的话,便擅抖着也伸出手去,来人一把握住她的手,半句话没说,拉起她就摸黑冲出了碉堡,朝着夜幕下的小路疾走。戚元德自然不敢问什么,但从握着的手判断,来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女。

  走了大半夜,鸡叫的时候,两人来到一个小村庄。村庄的边缘,在浓密的阔叶树掩映下,有两间不起眼的小屋。也不知道那老妇使了什么暗号,小小的门突然打开了,老妇扭过头就走,什么也没说。

  戚元德被那神秘的人拉进门里,只见靠墙有一个暖阁样的小间,挂着门帘,看起来仅能容纳两三人,她被指定隐到暖阁里,随即门帘又被放了下来。

  戚元德在这暖阁里没吃没喝整整蹲了一天。

  黄昏又来了,有人掀起门帘,递给她一杯水一块饭粑。戚元德又饿又渴几口就把东西吃光了。不一会儿,天黑了下来,她又跟着交通员上路了。这已经是她第六个夜行军了。这一次的形势更加紧张,远处不时地有枪声响起,野地里还弥漫着战火后的烟硝气味。天空中不见星星,她跟着交通员一口气又走了二十余里。

  前面有个较大的村子,带路人回过头来,捂了捂嘴,示意她不要发出任何声响。走在村子的街上,她一连绊了几脚,几次险些跌倒。在一个十字路口,她的双脚连连踢到几个球状的东西,她估摸着是人,心里直发怵,又不敢吱声。她推测,红军和白军可能在这里刚刚有过一场血战。来到一条巷子里,她发现这里的房屋稀稀拉拉的,巷底的一家门扉虚掩着。交通员学了几声鸟叫,一会儿听到有人走了出来,奇怪的是又像上次一样,来人只是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戚元德已经有了经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她主动把自己的右手送进去。带她来的交通员见里外两只手越握越紧,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是扭头就走。

  戚元德被拉进屋里,夜色中,她发现拉她进来的是一位头上戴孝的黄花闺女。那姑娘小声问她还能不能继续走路。戚元德虽然非常疲惫,但她实在不愿意在这样陌生恐怖的小村子里度过,于是她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便跟着这位年轻的姑娘又上路了。

  走出几华里路,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河。姑娘敏捷地前行几步,从野草丛生的岸坡处,拉出一只小船来推入河中,然后摆手示意要戚元德上船。坐上小船,姑娘划开了桨。也许都是年轻姑娘的缘故,戚元德终于忍耐不住连日来的沉默,主动和姑娘搭话。姑娘说,今天早上这里刚刚打过一场恶仗,国民党到这里大屠杀,老百姓死伤遍地。姑娘的母亲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是个秘密交通员,前些日子被杀。她的父亲接替母亲交通站的工作,又在今天早上被国民党杀害。她头上的孝便是为爹娘戴的。戚元德听了异常感动,自己的双亲被杀,但坚强的女儿顾不得悲伤,冒着被抓住杀头的危险,继续出来完成双亲未竟的事业。这是多么感人的行为啊!

  小船行驶了两三个小时后,两人弃船上岸。姑娘指着前面的道路,要她沿着这条路的方向走。姑娘说:“离天明还有一个多小时,不用再替你找向导了。你自己一直向前走就可以了”。

  被一种希望支配着的戚元德快步向前走去。天渐渐亮了,她无意中低下头一看,自己脚上的那双白鞋,早已变成红色了。但她没有难过,因为她估计着离苏区越来越近了。

  走着走着,戚元德觉得空气越来越清新,眺目远望,蓝天白云下,是一望无边开着黄花的油菜,蝴蝶儿到处飞动着,周围是一派宁静的气氛。田野里有许多人在劳动,既有老百姓,也有穿着制服的男女红军战士,有的还一起唱着革命歌曲。戚元德马上被这种景象吸引住了。突然感觉一阵轻松,这里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苏区了。

  经过近一个星期的长途跋涉,戚元德提着的一颗心落下了:她终于来到了江西苏区。

  一见到同志们,戚元德高兴之余,疲惫感顿时向她袭来。等同志们一走,她混身的骨架就像散了一样,朝铺上一躺马上就睡着了。这时候,宣传科有一位女同志带着邓颖超大姐看她来了。其实,邓大姐在上海时就知道了戚元德,只是由于秘密工作的纪律,她们从没有见过面。此时,邓大姐仔细端详着熟睡中的戚元德,感慨地说:“还是个妹子哟,哪像三个孩子的母亲哩!”

  戚元德先是被分配到党中央机要科工作,不久,随丈夫吴德峰调往湘赣苏区。两年后,戚元德以二方面军保卫局支部书记的身份,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2004年第3期)


到过这里的访客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