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续广军”是你?
此时,感到危险的续广军向自己的患者大喊一声:“快跑!”并伸出手臂将申某架在背后。在此期间,申某朝着续医生的背部又捅了一刀。续广军的鲜血瞬间如泉涌般喷了出来。由于伤势过重,在经过十余天的抢救后,续广军终于因为受伤而导致的器官衰竭,于11月29日12点10分不幸辞世,享年28岁。“谁让他不给我挂从外面带来的药水!”当警察追问申某的伤人动机时,他竟振振有词地说道。
因医疗纠纷而伤害医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2004年2月,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普外科教授李宁被患者砍成重伤;2009年3月10日,北京市怀柔安佳医院精神病三科主任杨某被患者刺死;2010年6月10日和11日,山东大学齐鲁医院一名50岁左右的副主任医师和一名30岁左右的护士分别在两天内被病人连捅数刀,导致一死一伤。
医患关系紧张
作为国内最权威的专业医药生命科学网站,丁香园曾经对多年来发生的医生被刺事件做过一个统计。记者询问统计情况后发现,从2000年到2010年这10年间,几乎每年都发生过一起医生被刺的事件。值得注意的是,前段时间,网络上出现的一个有关医患关系的帖子引起了很多的跟帖评论。帖子的标题是:“患者最不喜欢的四类医生”。发帖者在帖子中列举出了“令人讨厌的”四类医务人员,而很多回帖的网友不仅对医务人员大加谩骂,而且将自己讨厌的医务人员类型也列了出来,有的甚至将医生的名字及单位都写了上去。与之相对的是,不久后网上又出现了“医生最讨厌的16类患者”的帖子,也同样引起了各方热议。“我认为这体现了医患之间的不信任程度一直在加深,不仅有言语上的相互攻击,更已经上升到了进行人身伤害的地步。”丁香园创始人、站长李天天告诉《医师周刊》记者。
李天天认为,由于医疗的特殊性,使得医务人员这个群体具有封闭敏感的特点,对社会上的负面评价一般会采取漠然视之的态度,不会为自己去过多辩解。“这样长期下来,就会导致关于医疗界的负面信息越来越多,医患关系也会越来越差。”
舆论推波助澜
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所有医务人员都认为医患关系已经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丁香园版主,山东省威海市立医院肿瘤医院眼科主治医师周广德说:“我认为医患之间总体的关系还是好的,只不过被舆论有些夸大了。虽然舆论所列举出的医患之间的冲突事件仅仅是极少数,这相对于中国每天庞大的就诊人次来说仅仅占了很小的比例,但这样一经渲染夸大,就会对医患关系的恶化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令记者感到疑惑的是,既然医患关系谈不上紧张,那么会什么会出现诸如深圳凤凰医院产妇被“缝肛门”,以及杭州“茶水验尿”等等看似匪夷所思的报道呢?“这体现出了公众与医务人员之间的理解偏差。”李天天说,“因为老百姓实际上并未对医疗知识有全面、系统的了解,而仅仅是凭借从自己理解的角度去解答问题。从普遍医学的角度来讲,一般医学类文献都需要经过多方求证,才能得出最终结论,不能仅凭主观判断。拿深圳‘缝肛门’的案例来说,那件事的实情是,孕妇在分娩的过程中由于盆腔所受压力过大,造成了痔疮病的发作,此时护士就好心地将她的肛门进行了缝补治疗。但经过舆论的渲染,就变成因为没有送红包而惨遭护士缝肛门的事件了。”
公益性?商业性?
华西医院院长石应康曾指出,我国现有的医保制度不完善,“因病致穷”的情况屡见不鲜,是诱发医患矛盾的重要原因。“国家用了最少的资金来支撑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的医保体系,使人们在医保方面的需求得不到满足。导致了矛盾的发生。”同时,医学一直是一个未知性高、风险性大的产业,患者对救治结果的期望与现实的差距也容易产生矛盾。而一旦觉得治疗效果不满意,患者就会将怨气发泄在医生头上。
记者了解后发现,大多数公立医院都在行政统辖和商业运营两种道路的交叉中尴尬地走着。一般来说,公立医院都隶属于卫生行政部门管辖,与国家行政部门拥有类似的建制,其人事权也一般由卫生行政部门掌管。这种情况下,公众就可能会将医院当成一个国家行政部门,认为其应该提供低价位、高质量的服务,并无偿提供大量公共卫生服务;但现实的情况是,由于国家对医疗机构拨款的不足,医疗机构必须要按照商业模式进行运营,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周广德说:“行政公益性和商业逐利性在医院的交融,不可避免地会使其成为矛盾的集合体。”
解除钱与人才之锢
2010年3月,曾经发生过福建南平市马站社区卫生服务站医生郑民生持刀连续砍杀13名小学生的事件。在凶手认罪伏法后,记者从办案资料上了解到郑民生采取极端行为的一项重要原因就是“当医生到40多岁了还没挣到什么钱,连媳妇都没娶上,所以产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 而即使是像续广军这样的社区卫生服务站团队负责人,在生前的月薪也只是在1800元左右。“我相信,如果续医生没有被害,他也会选择在几年后跳槽。”面对记者的问题,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社区医生这样说道。
“这两件事都反映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社区医生目前的生存境况是十分艰难的。”周广德说,“首先,低学历、低年龄、低水平医生充斥社区的现状,使得社区医生较难得到辖区内居民的信任,这样一旦患者不满意诊疗效果,就会去埋怨社区医生;此外,由于待遇低、职称评定上受歧视、欠缺职业发展空间等原因,使得很多社区医生都不能安心工作,甚至一有机会就会选择跳槽,这些都阻碍了社区医院诊疗水平的进一步提高。”
李天天认为,制约当今社区医疗发展的主要有钱和人才两方面的问题。他说:“钱的问题需要国家加大投入,不仅是硬件设备上的投入,还有医生工资的增加。要为社区医务人员提供有竞争力的薪酬,最起码在当地不应该处于太低的水平。在当今国家投入资金能力有限的情况下,我认为应当首先保证医务人员的待遇需求。在钱少的情况下,即使换不了设备,也要先把人留住,因为人才是决定发展的根本。更重要的是,因为社区医院诊治的较多是常见病、多发病症状,如果一味地去引进大量的检查设备,用光了拨款,不仅会导致医生的待遇难以提高,而且会导致仪器的闲置与浪费。因为民众一旦想做仪器检查,一般还是会选择大医院。此外,我倒认为可以把大医院更新掉的旧设备分配给社区医院,这样既能保证资源循环利用,又节约了投入。现在北京有的医院已经实施过这种方式。此外,我认为由国家来提供担保,让社区医院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来按揭购买检查设备也是一种不错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