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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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晚报记者 曾惠怡
马福元走了,曾在鬼门关前趟过两回都险胜而归的他,这次永远回不来了。
6月9日0时55分,马福元因心脏、肝肾器官衰竭,于深圳市第二人民医院与世长辞。
马福元是赛格集团的创始人,也是深圳华强北从售卖发票之地变迁至“电子第一街”的见证者,更是中国电子工业走向国际市场的主要奠基人。在马福元84年的人生中,经历过兵荒马乱和电子工业的崛起,他是深圳特区的开拓者,对深圳外向型经济做出了重要贡献。
战马萧萧
晚年的马福元,就居住在华强北群星广场的一栋高层楼宇中。卧室里的窗子正对着赛格广场,窗外,满眼都是华强北。
去年国庆节,马福元伉俪还到华强北电子市场那条街上转了转,街头人声鼎沸,两位老人眺望赛格科技工业园、赛格广场,拍了几张照片作纪念。这是马福元伉俪,对华强北和赛格工业园的最近一段记忆。
华强北,是中老年马福元仍燃雄心、挥洒热血的奋斗之地,如今它在中国电子工业举重若轻的地位,少不了这匹伏枥老骥的功劳。在此之前,马福元曾任国家电子工业部计算机管理局局长,一个标准的“京官”;其祖上三辈皆务农种地,一个标准的贫下中农。欲捋顺这个激励人心的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1931年3月,马福元出生于哈尔滨双城县。那一年发生了九·一八事变,由于毗邻当时日军统治东北的中心地带,双城县饱受枪林弹雨的摧残,那时候的马福元,才半岁。
这座不幸沦陷的小城,后来在凄风苦雨中挣扎了14年,也走出来许多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马福元的童年和多数东北孩子一样,饱受日军奴役,整天都绞尽脑汁与日本兵抗争,挖过陷阱坑、埋过手榴弹、抢过糊口粮。
并不是因为他们胆大于身、不避斧钺,而是在那个“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年代,抗争是生命所需。在战争中,小伙伴拿着炸药包就点,这是要命的事,炸药爆了稍微跑慢一点,人就被炸死了,所以,马福元那辈的孩子大多活不过14岁,“13、14岁的,常常出去就回不来了。”
回忆起在抗日斗争中扛过来的岁月,马福元不禁感慨:“东北的孩子,那时候我这么大的,都经历过这个阶段。活不下来的,就没了,剩下来的都是硬邦邦的。”
1948年,解放军组织了辽沈战役,歼灭了国民党军4个主力兵团,那是中国命运的决战之年。也是马福元命运的转折之年。
17岁的马福元在兆麟中学参军不久,就被调往沈阳东北军工局,分管材料处,自此踏上政途。“在东北办军工厂时,造炮弹、做炸药、搞试验。战士们在炮火中冲锋陷阵,我跟随部队观察、记录炮弹轨迹,看到过很多年纪轻轻的战士倒在血泊中,而我却捡回一条命。”
然而东北军工局的日子,并不是最苦的日子。
自1951年东北军工局撤销,马福元便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奔波,他先后在中央兵工总局、机械工业部和电子工业部工作,时常在北京、四川、重庆、武汉等地的军工厂蹲点考察,直至1985年。
对马福元来说,1985是命运转折的一年。
老马识途
深圳特区成立后,世界电子信息产业的“新风”已从毗邻的港澳地区徐徐吹来。吸引了一批电子工业企业相继来到上步工业区安营扎寨。然而,这些雨后春笋般出现的电子企业技术力量分散、规模小、产品批量少、投资回收周期长,养家糊口、过个小康日子绰绰有余,但要参与国家重大项目、与国际大集团平分秋色,则相去甚远。
为此,深圳市委决定,将上步商区已有的电子小企业加以整合,形成规模优势。时任市委书记梁湘给时任电子工业部部长江泽民写了一封信,请求电子工业部党组就此事进行研究和部署。
1984年12月,江泽民主持由155人参加的特区电子工作会议,为电子信息产业的发展定下基调。经过讨论,达成会议共识,在电子信息产业发展蓝图中,既为支持特区电子工业建设实现发展规划目标,也为发展内地电子工业服务,特区电子工业要引进新技术,开拓国际市场,设立服务窗口,加强电子工业部深圳办事处的工作。并决定马福元以电子工业部在任党组成员、电子工业部深圳办事处主任的身份,到深圳市任职。
当江泽民就此事征求马福元本人意见时,向来对组织决定无条件服从的老党员,没有半点的含糊,当即答应。1985年7月,马福元怀揣着电子工业部党组的信函,离开了他曾经工作了33年的北京,携带着一些简单的行李,匹马南下。
那一年,马福元52岁。
那一年,深圳仅是荒凉的边陲之地,那时的华强北街还算不上一条街,只不过是上步工业区的一条厂区马路而已。
据《财富传奇:占领华强北》一书记载,当年马福元乘飞机赶到深圳,落地没有停留,径直去向梁湘书记报到。马福元找到市委办公楼,来到梁湘办公室。他的第一印象是梁书记的办公室简单朴素,除了办公桌椅外,没有更多的摆设,但收拾得干净清爽。马福元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想,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尚且如此简单,看来深圳确实处在初创阶段,一切都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