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爱妻逝世周年——忆婉学艰苦朴素生活的点点滴滴

婉学，在你逝世周年这个悲痛的日子，令我回忆起许多往事，尤其你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和你那高尚的思想品质。

你为人举止大方、高雅，气度优雅，看上去总是显得很精神、你的容貌看上去比你实际年龄显得要小许多，你也常为此颇感欣慰。实际上你生活过得十分简朴、艰苦，有些地方苦得令人难以想象。 

我父亲久病卧床，母亲操持家务，弟弟年幼在小学读书，有位哥哥在家不务正业，家中没有经济来源，靠借钱借粮渡日，当我1957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中科院微生物所，月薪仅有48元，那时不仅要替父母还债，同时担负大哥(因被打成右派送去劳教)孩子念书的生活费，这样我每月只有18元自用，基本上过着像大学时期的生活，穿着很简单，有的还是带补丁的衣服。

举办婚礼本是人生一件大事，1961年10月7日举行婚礼那天，新房却是临时借同事一间6.、7平米的北屋，而我穿的上衣是借用克学的一件兰色中山装，你穿着只比平日整洁一些，那天在京的克学、任学五哥等许多亲朋好友都到场了，元冬二哥、二嫂远道赶来，所领导党委书记林一夫所长、周家炽教授都来祝贺，可是我们没办任何婚宴，没有烟酒，招待客人仅是5元钱一斤的高价糖果，实在有点寒酸，然而你对此毫无怨言。

1964年秋，我被下放去东北辽宁省开源县参加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那元，其中一多半用于孩子生活营养费和褓母工资，你当时身体不好，经济拮据，没钱买菜时便以酱油或辣椒下饭，有时靠买点旧书换点小钱弥补一下，有次，家宜姑妈来家探视，发现床上垫的是草褥子，第二天便让斯选送来棉垫子，二姑感叹道：没想到你们生活过得如此艰难！

你是个讲究穿着注意仪表的人，可是你并不追求新潮、奢侈与豪华，从不为自巳衣服鞋帽轻意花钱，你常常买10元或15元的最便宜的衣服，按照自巳的审美观精心设计，加以修改，达到最满意的效果。经你亲手最改制的衣服足有20多件套，质地优良，色调如意，式样称心，穿在身上很得体也颇时尚。你虽然对自己如此扪门，而在儿女孙辈身上花钱从不计较，你喜欢逛童装商店，按照你的观点挑选最时尚、最新潮的衣服，也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只要自己中意的，不论价钱多少，再贵也要买，出手很大方。

你很少去理发馆理发或做头，经常在家里理发，用便宜的染色剂自已染，效果也不错，看上去也很自然。

洗漱用品也十分节俭，一把牙刷用上一年都不换，洗脸毛巾很小，洗浴巾虽然大一些却是一条薄得透亮的毛巾，擦下身用的是一小块带毛的白布，擦脚布也如此（每晚泡脚水连脚面都没有漫过），可是，柜子里却放着十多条大小不等的新毛巾不用，在北京、青岛两地三处的这套用品几乎都是这样。

眼睛近视、老花，配镜子时，为了省钱，无论是镜片还是镜框总是挑便宜的，沉重的镜体带在脸上很不舒服。

2006年7月在青岛，你身患带状疮疹，疼痛难忍，从住处到医院乘公交车需约两个小时，打的仅40分钟便可，为了省钱你总是坚持乘公交不愿意打的。外出游览或办事你很少去馆子吃饭。平常你在吃的方面从不挑剔、你一向体弱多病，从不要求吃些营养滋补品。近几年来，过春节两人在家吃食与平常一样清淡，不贪图大鱼大肉，豪无节日那种气氛。

回想起来，我们这一代人一生过得很艰难：环境苦，工作紧张，工资低，负担重，生活压力大。改革开放后收入提高了，也很少考虑去享受自由、轻松的、属于自己的晚年生活，来弥补大半生的缺失，找回失去的自我。尤其是你，似乎天生就是为别人而生，自己克勤克俭，鞠躬尽瘁，你这一辈子过得太苦了！

在你逝世周年之际，我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书写这篇祭文，无论我在北京或青岛家中看到的处处都是你生前留下的生活痕迹，在我的脑海里时时刻刻都在浮现着你的身影，不时地心酸流泪，禁不住失声痛哭，后悔我没有根据自身的条件和社会现实安排好我们晚年生活，这给我留下了终身难以弥补的遗憾，为此我深感愧疚，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