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先辈吴芝圃诞辰百年纪念(亲属篇)
我们家几十年来,为革命事业倾家荡产、历尽艰辛,房屋被烧光,亲属遭杀害。全国解放后,哥哥担任要职,但他一再告诫我们,不要有任何特殊思想,不要想利用他的名声和地位谋求好处,甚至提出:“不要向别人说我是你们的哥哥。”对他的子女也一样要求。
1949 年春,芝田考入开封一中,和哥嫂同住在开封省府后街山西会馆,住的是三开间的堂屋,东间是哥嫂孩子们住, 中间放的是杂物,西间是哥的办公室和芝田的住室,白天他办公,晚上芝田睡觉,床是哥的两张四方办公桌。这时哥哥任中原临时人民政府副主席,工作十分繁忙, 每天只能休息3 到4个小时。白天除吃饭外都是办公的时间,虽然很忙,他每天夜间必须看两个小时的书。哥哥看书学习成瘾,他这种好学的精神,听父亲说是从小养成的。他上学时,下了课别的同学都到院里玩耍,而他却在教室里集中精神看书,有的同学干扰他,往他背上打一拳,他连动也不动, 连脸都不扭,好像没事一样,仍在看书,书对他有无穷的吸引力。有一天夜里他开会十二点才回来, 天冷又下着小雪, 他点着油灯后, 把芝田用力往里一推, 坐下来就看书。那时候既没有火炉, 连个暖水带都没有,大约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警卫人员怕把他冻病,就背着他把大师傅叫起来做了一碗汤, 让他暖暖身体, 把汤端在他的面前, 两个警卫员轮换劝他把汤喝下去,他就是不喝。最后又把大师傅叫来劝他,大师傅说:“首长, 天这么冷, 我起来给你做的汤, 看我的面子你也得把汤喝下去, 下不为例还不行吗!”哥哥说:“大师傅, 我不是不给你面子, 开会的领导不是我一人, 有的同志比我的年龄还大, 我怎么能开这个头呢!”结果还是把汤端走了。
这个时期哥哥吃的是小灶,嫂嫂、孩子们吃的都是大灶。每天早饭,哥哥的饭菜是一个小素菜、一碗汤、一块三角饼。其他人每人一个高粱窝窝头, 一棵大葱, 一碗开水, 都是芝田去打饭。有一天哥哥的早饭按时开了, 我们大伙的饭开晚了, 三侄女小白饿得有点支不住了, 就跑到西间屋向她爸爸要饼吃, 举着小手等着爸爸给她点, 她爸没给她, 她就伸手去拿, 她爸爸把她的小手推到了一边, 这样反复两次,他爸告诉她:“你们一会就开饭啦,去等着吃你们的吧!”小白就乖乖地跑回了中间屋。哥对全家老少都是这么严格要求。所以全家人在任何地方、任何情况下都是普通百姓, 毫无特殊思想。
国家配给哥哥的汽车家人不能坐。但有时哥哥严得有些不近人情。1955年,嫂子生孩子,来不及去医院,家里人说请司机用车送去,哥就是不允许。当时既无出租车,也无其它交通工具,急得大家团团转。嫂子在白色恐怖下和战争年代,历经磨难,总不能让她因为生孩子出什么事吧?后来还是警卫员说情,才用车送去。真是好险,孩子差点没有出生在路上!
1960 年芝田在中医学院任教, 一天上午,哥哥找他说:“芝田, 我来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看咱们国家正处在经济困难时期, 群众生活很苦 , 咱们得为国家分点忧呀 ! 我考虑咱父亲的工资全不要,捐献给国家。关于父母的生活费,由我负担,我每月给父母 50 元钱, 你看行吗?”芝田沉默了好几分钟没有答复,当时考虑父亲没有了工资就不是国家干部了,父亲从1938 年参加革命就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但哥哥这样提出,又不能不同意, 最后只好说:“我同意, 就按哥哥的意思办, 可是有一条, 如嫂子不同意, 让父母看着嫂子的脸色吃饭那可不行。”他说:“这你放心, 你嫂子的思想工作我去做。保证不会出现问题。”后来他派人多次到卫生厅交涉, 卫生厅不同意。答复是: 现在是工资制度, 没有工资我们怎么用人, 这是中央政策, 无这种先例, 我们不敢违犯。他看行不通, 又要求从今往后父亲的工资不再提,卫生厅只好照办,直到父亲去世,工资从未提过。
哥的工资除用于全家生活及买书外, 都资助了来找他的困难军烈属, 有时家里不得不向保姆、警卫员及其他同志借钱。直到他去世,账还没还清。在文革后期一天下午,芝田遇到省计委主任杜省吾同志, 他
说:“芝田 , 我给你说一件事, 你哥哥去世了, 他生前借我五百元钱……。”芝田立即答道:“ 杜主任, 谢谢你, 在我哥困难的时候, 你帮助了他,我们全家都感谢你。杜主任, 这样吧, 这笔账我来还,因我的工资低,我分期分批还你, 好吗?” 杜主任忙说:“ 芝田, 我可没有让你还的意思, 给你说的目的是说明我与你哥是老战友, 我们有革命感情。”
1954年,芝田在大连外语学校上学时, 同班同学王新立借他20多元钱,毕业后各自走上工作岗位,多年未联系过,也不知各在何方, 他把钱寄给了哥哥。有一次哥哥见到就问:“ 芝田,你有位同学叫王新立吗 ? 他欠你20多元钱吗? ”芝田说: “不错, 有这件事。”他说:“ 他把钱寄来了,由于手头紧你嫂子把钱花了。” 谁能相信一个省长家能拮据到这种程度?但这是事实!
有一次, 卫生厅根据父亲的资历、技术水平、对医疗事业的贡献及在全省的知名度, 经研究决定任命父亲为河南省中医院院长。这件事不知怎么让哥知道了, 他马上给卫生厅打招呼说:“我父亲是个医生,他只会看病,不适合当院长。”卫生厅只好撤消了决定。此类事件太多,就不再一一列举了……
1949年,哥将彭雪枫父亲彭延泰全家十几口人从南阳镇平接到开封, 安排在开封东大街一处有十几间房屋的公宅内,由政府给他全家雇了二个炊事员 , 每人每月供应生活必需品。以后又将彭老的三儿子彭修学介绍到劳动部门工作, 四儿子彭修华介绍到北京学习,彭修学的几个孩子都有了学上。1950年,彭老因家事烦闷,进食有阻塞感,怀疑患食道癌,找哥去解决。哥为此事很是着急,煞费苦心,后来就让我们的父亲下班后陪彭老到湖边去散步、聊天,经过半年时间,彭老心情转好,病况消失。后来,就把彭老先生安排在父亲工作的省直机关门诊部,二位老人在一起。后来,他们都到了河南省中医医院。
哥对彭老关怀备至,每次出差回来,总要先去看望他,每逢春节,第一个先去给彭老拜年。哥在河南工作期间,彭老是两届省人大代表、省政协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