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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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传奇

发布时间:2010-01-14 16:56:43      发布人: 弹铗长歌

少年词人梁羽生

  他接受的是古典诗词的熏陶,他的理想是作一名词人或学者。

  天边缥缈奇峰,曾是我旧时家处。拂袖去来,软尘初踏,蒙城西住。短锄栽花,长诗佐酒,几回凝伫。惯裂笛吹云,高歌散雾,振衣上、千岩树。

  莫学新声后主,恐词仙、笑侬何苦。摘斗移星,惊沙落月,辟开云路。蓬岛旧游,员峤新境,从头飞渡。且笔泻西江,文翻北海,唤神龙舞。

  1944年,一位名叫陈文统的广西少年禁不住内心翻涌的激情,写下了上面这首《水龙吟》。他那时神往的,是作一名洒脱豪迈的词人,将天地间的美丽与神秘,凝注于笔端,开创另一片世界。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八年以后,他对于古诗词的沉迷,“笔泻西江,文翻北海”,化出的是武侠小说的刀光剑影,侠骨柔肠;他也不会想到,他的原名被人遗忘,他成了梁羽生——新派武侠小说的开山祖。

  意想不到之中其实含有必然性,梁羽生走上“武侠”之路也许并非偶然。他家乡蒙山的青山绿水赋予他清灵的想象,还有浓郁的诗词气氛,赋予了他诗人的气质与纸上风云的豪气。在一个战争的年代,在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所在,在激荡的情怀之中,一个年轻的书生,一个怀抱着古典人文理念的少年书生,梦想着以文字改天换月,也许并不奇怪。

  梁羽生曾说:“清末四大词人,我们广西竟占其二哩!”他说的是王半塘(1848—1904)和况蕙风(1859—1925),都是广西临桂人。王半塘的词写得“气势宏阔,笼罩一切”,而况惠风的词则“寄兴渊微,沉思独往”。

  王与况是梁羽生未曾谋面的前辈词人。在梁羽生成长的过程中,还有更多直接影响了他的词人,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他的外祖父。他的外祖父名叫刘瑞球,字剑笙,是前清的举人。刘年轻时留学日本,学习军事,回国后当过军官。辛亥革命后,心灰意懒,归隐家乡,过着传统的名士生活,下棋填词,吟风弄月,据说与况惠风曾有过交往。刘瑞球留有一册《眉隐集》,算得上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词人。

  在这样的环境中,梁羽生小小年纪,就有了相当的古典诗词根底。九岁那年,家中来了一位姓范的客人,出了一句上联考梁羽生:“老婆吹火筒”,没想到梁羽生脱口而出:“童子放风筝”。可见,梁羽生平时背诵了许多诗句,烂熟于心,才能巧思绵绵。
  梁羽生的少年时代正好是抗日战争期间,但由于广西处于南国边际,战火并没波及。梁羽生过得仍是富裕书香之家的公子哥儿生活,整日沉迷于寻章摘句,小小年纪,已俨然一副名士派头。据说他的诗词传遍了当时几个县,兼有“宝扇求诗,香中索字”之类的故事。

  梁羽生不仅没有饱受战乱之苦,相反,对于他个人而言,因祸得福。因为当时一批文化人逃难至他的家乡,使他得以在学业上受到更高的熏陶。

  那批文化人中,有著名的学者简又文教授,还有后来成为一代学术巨匠的饶宗颐。梁羽生按中国传统的拜师仪式,拜简又文为师。简又文教他文史,简夫人则教他英文。在偏远的荒山野岭,梁羽生通过简又文等人,呼吸着中国文化和现代文明的芬芳。

  简又文那时住在农家的牛房,画家叶因泉画了幅《牛矢山房课子图》。饶宗颐提了诗:“虎尾何堪青草瘴,牛矢竟似黄金台。原地高天存正气,百诊千劫思人材。”

  就在这简陋的牛房中,年青的梁羽生与一班学者高谈阔论,上下千年,纵横万里。他的学养,他的家国之恨,也许正是在这里逐渐形成。他当时的一首《水龙吟》词颇能折射他的心请:

  洞庭湖畔斜阳,而今空照销魂土。潸然北望,三湘风月,乱云寒树。屈子犹狂,贾谊何在?揾新亭泪。怅残山剩水,乱蝉高抑,凄咽断,萧湘浦。

  又是甲申五度,听声声、病猿啼苦,满地胡尘,谁为可法?横江击鼓。觅遍桃源,惟有蒙城,烽烟犹阻。问甚日东风,解冻吹寒,催他冬暮。

  年轻的心灵,已洋溢着家国兴亡的感慨。

  梁羽生从小受到的都是传统的教育,再加上他个人生活经历的平稳,使他日后的创作有平实的一面,却缺乏鲜活的灵气。一些观念、教条,成了一种束缚,使他不能放开心胸去写作。

  1945年日本投降。梁羽生决定离开家乡,去广州岭南大学学习,便与简又文夫妇同行。途中染上痢疾,幸得简夫人藏有两颗美国“近仙”药丸,才救回一命。

  十九岁的梁羽生面对新的未来,百感交集,在轮船出珠江口时,赋词一阙:木兰花慢

  乙酉秋,余随驭繁师(按:简又文)自桂返粤,舟中赋此。

  谢西江万顷,泻珠海,送归船。尽洗涤风沙,冲残尘迹,愁郁都捐。离乱贯闻鼙鼓,听潮声,犹似警频传。八载沧桑历劫,浪花淘尽华年。

  波心月影荡江圆,照澈旧山川。问洪杨故迹,至今遗几,不付秋烟?百年难得逢知己,进荒山治学发幽潜。吩咐轻舟且慢,待君遥望金田。

  在对故乡的依依不舍,以及对战乱的回忆之中,梁羽生在南粤开始了他人生的新旅程。

蜜月之夜新娘独守空房,新郎官在棋社与人厮杀得忘了时间。

  梁羽生曾是名气不小的棋评家。

  他以“陈鲁”为笔名发表在《新晚报》上的棋话,被认为是一绝。没有人写得那样富有吸引力,使不看棋的人也看他的棋话,如临现场,比现场更有味。

  他出版过一本《全国象棋大赛》,开篇便是“杀气秋来肃,看群英棋坛奇鼎,橘中逐鹿……”颇有梁氏武侠小说的味道。写到棋手之间的激烈争战,诗词歌赋典故往往信笔引来。如说象棋坛从1960年起,已从璘“杨官暸时代”踏入“胡荣华时代”,他用这样的句子:“跃马驱车,投鞭处,几人失色!”分析名将王嘉良的缺点,则说:“若说杨官璘的棋风如今已是老去渐于诗律细,则王嘉良却仍是少年霸气未全消!”这样的词藻,这样的文采,自然与一般的棋评大异其趣。

  但文雅有时候并不妥当。

  例如,1958年,广州举办了第三届象棋赛。《新晚报》派梁羽生等人赴穗,火线编棋赛特刊。当时棋坛三杰中的杨官璘与李义庭一番交锋,以和局告终。各报纷纷报道,《羊城晚报》的标题是:“杨官璘双龙出海,李义庭苦战成和。”惹得李义庭大为不快,他说:也不过是成和罢了,怎的说得杨官璘那么厉害?他就是双龙出海,我却是苦战成和呢?梁羽生在《新晚报》上用的标题是:“杨李棋坛各擅场,卢前王后费平章。”用的是初唐四杰杨炯“愧在卢前,耻居王后”的典故。李义庭听了,知道说的是他们俩半斤八两,不分高下,便说:“你这样说,我就心服了。”

  但作为大众传媒,梁的题目过于文雅,大多数读者反倒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既要有文化品味,又要有可读性,确实不容易。

  梁羽生对于武功,只是纸上谈兵,发挥想象而已,终究不过一介书生。但对于棋艺却不只是谈谈而已,还亲身实践,不是一般的实践,而是迷恋于其中,忘乎所以。他下象棋,也下围棋。

  在《大公报》、《新晚报》与金庸同事时,据说他俩经常在下班后躲在小阁楼上杀得天昏地暗。

  聂绀弩在香港期间,也与梁羽生结下棋缘,两人都是棋迷,一下起来就把世界置之度外,眼前只有黑白二色。那时候,聂绀弩每天要写一篇《编者的话》,一过午夜十二点,排字房催稿的电话声,才能把他从“厮杀”中唤醒。

  梁羽生说:“我学围棋,第一个师父是外祖父,九岁大就开始了。”

  他颇有几次战绩值得骄傲。

  约在1954年左右,当时的香港象棋冠军曹悦强、亚军何醒武在蓬香茶楼摆擂台。梁羽生以“陈鲁”之名,上台攻擂。先和何醒武大战,打成平手;再与曹悦强较量,曹从未听说过陈鲁,心下不以为然,没想到被“陈鲁”弃一炮,尽杀士相。好在梁羽生毕竟经验不足,棋差一着,最终败走麦城。国奕会发出的新闻稿对这局棋的评论是:曹悦强险象环生。

  1977年3月5日,香港围棋社、日本棋院香港支部联合举办春季港日围棋对抗赛。梁羽生以港队代表身份,大战日本初段棋手松元福雄,结果大获全胜。

  他还曾一路杀到马尼拉。


  然而,梁羽生谢绝了总编的邀请,一则他从未写过武侠,二则他那时内心可能认为武侠小说算不上是高雅的艺术。

  总编无奈,想了一个绝招,先斩后奏,在报上预登了一条广告,说是将有梁氏的武侠小说出笼,逼梁羽生下海。

  这一招果然生效。

  梁羽生只好连夜赶写,边写边登,完成了一部《龙虎斗京华》。“梁羽生”这个笔名也是发表这部小说时才用的,据说是因为佩服前辈武侠小说名家白羽,才起名“羽生”。

  梁羽生曾自言:“白羽的小说描写民初各阶层人物,因为作者本入世极深,写来细腻,最合懂得人情世故的人看。可是自己受生活经历的限制,气质又完全不同,要走正统道路吗?肯定不成功,于是只好自己摸索,走一条浪漫主义的路了。”

  看来,梁羽生与白羽不是毫无渊源。

  一场三分钟的比武,一位总编辑的灵机一动,却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也改变了中国武侠文学发展的路向。

  梁羽生一“下海”就一发不可收拾,一写就是三十多年。而他那部《龙虎斗京华》被誉为新派武侠的开山之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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