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近来、时常的，一个在我耳边响了五十多年的熟悉声音，似乎从一个遥远的方向传来，川音袅袅，萦绕回响，绵绵难绝。

母亲节就要到了。 

去年母亲节的前一天，五月八日清晨八时二十分，我最亲近的人、给我生命、陪伴我五十多个春秋的母亲，平静地离开了她所眷恋的家人和她所热爱的生活。

没有给家人留下一句话、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甚至我没能看到她阖目的那最后一刻。

每当看到母亲年轻时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张张照片，看到母亲生病后安详的面容，淡定的神情，记忆中的往事犹如一幅幅画面，总在眼前、在翻涌的思绪中掠过，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忽而显现，忽而隐退。

母亲患病后，再也没能与我们说过一句话。

语言功能的丧失，阻碍了我们与她的交流，甚至有点搞不清楚母亲的神智是否依然清楚。

两年中，除去睡觉吃饭，每天，母亲最多的时候是默默的坐着，一声不响。只是那双永远明亮的眼睛流露着对儿女的慈爱，对生活的向往，对生命的依恋。

病后沉默的母亲是否会回想她的一生，是否会回味她的经历，是否会有遗憾难解的哀怨…...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五十多年的时空，对母亲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画面、所有逝去的事情，点点滴滴都依旧真真切切，只是全部乱了顺序。让我时而欢愉、时而悲戚、时而又让我无比温馨。

建国初期，母亲从天府之国的成都，从四川大学的校园步入支援大西北的行列，在西安近一个甲子。半个世纪以来，乡音未改，习性未改，我不知道母亲是否有意无意的保持家乡的一切特征。

每当母亲讲起自己那些童年的，年轻时的故事，脸上总会漾起美好的神情。多年当中，无论家中来了亲友同乡同学，或者在有限次数地回到成都，和家中亲朋兄妹聊起久远的事情，总也是叙了又敍，没完没了。

记得很早的时候，母亲唱起过一首歌曲：“月儿高挂在天上，光明照耀四方，在这个静静的深夜里，记起了我的故乡。”这是一首四十年代的歌曲，叫做《思乡曲》，让我一直记忆深深。尤其到了老年，母亲喜欢拿着一本三四十年代的歌本，翻动歌页吟唱着她那个时代流行的歌曲。

记得母亲病后在家养病的时候，为了让她心情好一些，有时我用口琴按照她原来参加公园里合唱用的歌谱吹一些歌曲，母亲只默默地听，偶尔点点头。有一次，当我用巴乌吹起“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向四方，这是我的家乡。。。”时，母亲竟然跟着哼出声调来，一时惊喜得我不能自持，接连重复了几遍这首曲子，母亲也一直跟着哼了好几遍，这是我印象中母亲最愉悦的一次。现在每当想起这首歌的旋律，都会让我心里有无尽的酸楚。

晚年的母亲，更加喜欢读巴金的书，几乎买了所有巴金的文学作品。母亲突发患脑梗住院后，她的床头仍然有一本夹了书签、未读完的、巴金晚年的《随想录》。

我想，巴金是她年轻时代就崇拜的同乡，巴金的书中有她经历过的相似的生活，有太多她所熟悉的情景，有太多她能够体验的情感。

晚年的母亲有写日记的习惯，十几年中写了满满几十本日记，记录了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录了生活的喜怒哀乐，记录了自己多年的心语。

母亲，我知道，你们兄妹几人在半个世纪的漫长岁月里，在无果的寻求和无望的等待中，隐忍了对离开大陆的您父亲的无限思念，隐藏了对您父亲的不胜愁绪，割断了对您父亲的不尽情丝！

欣喜的是，今年春节前，通过网络，几经周折，联系到了您父亲在海峡另一头的其他亲友，知晓了您父亲晚年的许多生活情景、经历细节，以及晚年仍然梦回大陆，盼归故里，思念儿女的切切心结！

遗憾的是，这一切来得太晚太晚，这一切让我们做晚辈的唏嘘感叹不已，这一切让知晓的人们凄凄切切为之动容！

慰藉的是，天堂里没有任何阻隔，您们的在天之灵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和约束，您们灵魂的世界是广阔自由的！

母亲，愿您在天堂与先您和随后而去的两个弟弟相聚，愿您在天堂与您相隔海峡半个世纪、未能相见的父亲团圆，从 此再也不受思乡之苦，再也没有思父之愁，祈愿您在天堂永远快乐幸福！

         母亲，让我们在世的所有亲人，仰望天穹，祈祷和祝愿您：来世的一切美满、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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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就要到了。

每年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是母亲节。

让我们永远铭记这个节日。

 永远怀念母亲！

                                                                                                                                 2011.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