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彭飞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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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暗夜-阎魔泪 ]创建于2010年05月01日

云端的叙述

发布时间:2010-05-13 15:40:50      发布人: 暗夜-阎魔泪
云端的叙述
1
      人们离开人间之后,你就感觉不到他们了。也许他们正经过你身边,可你顶多只会觉得一声耳语或是一阵微风飘过身旁。没有人会追究这是为什么。所以当我再回到这里,已经不会没有人知道我存在。
      这时候我正站在云端看着这个原本我熟悉的世界。感觉很奇怪。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感受不是么,比如你站在很高的摩天大楼上看街头的行人?我正在这里找寻人群里爸爸的身影。我想念爸爸,在我活在人间10年里一直都在他身边。我的离去使他伤心欲绝。我看到他坐在地上大声的哭泣,我想抱抱他,却无法触及。这感觉使我想起和爸爸一起看的电影,活灵活现的纳美人们在你眼前,伸手却摸不到。这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对么。
“如果我离开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是么”我问。
“是的。那是另一个世界”
“那你能告诉我天堂是什么样子吗”
“天堂有时候像一个很大很大的游乐园……”
       回答我问题的,也许是一个天使,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小一些的小孩天使。又或许不是。我不肯定。因为他没有翅膀。书上的天使总画着一对漂亮的翅膀。他见到我时,说来带我去天堂……

2
     我是个男孩。我的名字叫彭飞。九岁。比现在还小的时候,我总是不喜欢有人问我几岁,因为我常常忘了要在之前说了一年的年龄上再加一。现在这种烦恼没有了,我是说,我永远九岁。在3月的一个上午,我走出了时间。我们都活在时间里,时间像空气一样包裹这这个世界,把人们一分一秒的向前推进。那个3月的上午,我像离开身体一样的离开了时间。我看着人们继续在时间里前进,月月年年。而我,一直停留在那个3月的上午。
     那个上午最初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我被妈妈叫醒起床,慢慢腾腾地去刷牙、洗脸,吃了点早饭,总是胃口不好的早上。出门时穿鞋子很慢,总被爸爸罗嗦几句。然后,坐上爸爸开的车到学校门口。
    其实我早就能够自己坐公交车上学了,因为平时爸爸、妈妈就要上班,所以我必须自己上学。但是爸爸在买车后就开始送我上学。我喜欢他送我上学。

3
    这时候已经有好多同学在校门口了,传达室墙上挂着的钟指向7点15分的方向。通常要到上课时间门卫叔叔才会开门。我喜欢和同学们聚在门口的时候,我们可以分吃带在身上的零食,也许说着昨晚看的《海贼王》或是《灰太狼与喜羊羊》,我们很有兴致的讨论到底是路飞厉害还是鸣人厉害这样的问题,或者卡卡西是不是比佐助帅。也可以讨论《摩尔庄园》玩到几级啦,吹嘘得到的厉害装备。也或许商量周末一起去哪玩呢。我和往日一样和同学们大侃特侃。我并不会因为上午第一节是我最讨厌的数学课而沮丧。我们聊的很开心。当时我还并不知道10分钟后,我就永远的离开他们了,永远离开这个上课前的校门,热闹有趣的校门。
    我一边问着同学今天上午的课一边蹲着翻看书包检查需要带的书。一切发生的太快。我听到身后发出一阵叫喊。这时候我还蹲在地上抱着书包,我看见慌乱跑开的人群,我还没来得及起身。然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提着刀的手。想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当我注意到他穿的白色衣服时,那只手带着刺眼的刀光像我挥过来……
其实真的,刀锋砍向过我本能举起的右手时,并没有从前我想象的那样疼。更像是忽然被什么烫了一下,比如香烟。然后这种感觉很快就在肚子上出现了。一下、两下……。
我想抬起手,可是我没有力气。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身边的吵闹像是潜在水里听到的声音,很模糊,很遥远。世界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的感觉是手很黏,像抓着一把胶水,它开始不听话的抖动……。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累,什么都来不及说,什么都来不及想,我就睡着了。
……
4
    当我醒来时,那个没有翅膀的天使在我身边。我飘忽在空中,这和我以前想象的飞翔不一样,我感觉不到风,也感觉不到在高处的害怕。我看见校园门口人群聚集,许多穿着黑色衣服的警察围起校门,地上一片片殷虹,像美术课上我用来涂抹太阳的水彩颜料。是的,我能看见他们,我听到他们说话。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婆婆流着眼泪咽哽的说:“太残忍了!要把那个疯子千刀万剐……”
一个拿着话筒对着摄影机的大哥哥说:“这里是文体路实验小学……目前已有8名孩子死亡,其余已送往当地医院抢救,凶手是一名身穿白色上衣的中年男子,已被警方当场抓获。公安部门正对此案进行进一步调查……”
一个瘫倒在地上的阿姨哭着喊“玲玲!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我认识的语文老师说“他们都是孩子啊,都只是孩子啊……”
……
    听了好久之后,我开始明白了。一个姓郑的坏人用他的刀杀了我和我的同学们。也就是说,我死了。可是我又不明白,我为什么死了呢,我为什么要死呢?我想问那个拿刀的坏蛋,可是我找不到他,我不认识他。我想要问爸爸。于是这时候我开始在人群里寻找爸爸。我还要上课不是么,能不能不要死,我还要爸爸带我去吃麦当劳不是么,能不能不要死,我还很喜欢吃烤鸭,能不能不要死,其实我很乖以后一定好好听话,能不能不要死,……
没有人回答我。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因为我不认识那位叔叔,他一定是误会了,我认为这是一个意外。我可以纠正这个意外……
    那个没有翅膀的天使说话了:“他们听不到你说话的,也看不到你”
……

5
    我找到爸爸时,他坐在殡仪馆地上抱头在哭泣。我的离去使他伤心欲绝。我看到他坐在地上大声的哭泣,我想抱抱他,却无法触及。他大大的身体蜷缩起来,颤抖着。“爸爸!”我大声的喊,声音象在山谷里来回的荡漾。是的,他听不到。“爸爸”我小声的又念了一遍。
世界在越来越小,视线也越来越淡。我在不由自主的往上飘。地上的世界,有些人还在睡觉,有些人已经起床了,有些人正在上学,有些人已经工作……像我熟悉的从前的每一天。
    “我们在飞向哪儿?”我问。
    “天堂”。没有翅膀的天使笑了笑说。
    “如果我离开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是么”
     “是的。那是另一个世界”
    “我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我想爸爸,我答应他长大要当董事长,我还要……”
    “可是”没有翅膀的天使打断了我。“你别无选择”
   ……。
6
    “那你能告诉我天堂是什么样子么”我又问。
    “天堂有时候像一个很大很大的游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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