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忌日忆兄长
死对于死者来说不是不幸,而对于生者来说是最大的不幸。
去年的十月十一日晴空一声霹雳!真的不能相信,我的同胞兄长就这么突然地永远地离开了我。几回回梦里惊醒我已是泪湿枕巾!每每回忆起往事点滴既使我兴奋不已又为失去了这位好兄长而心如刀剜!
大哥年长我一轮。记得还在我小的时候他已在公海上为我国的海洋渔业事业辛劳工作。半个月回家一次,遇到渔讯季节甚至一、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有时回家带来些海上星星、贝壳、吃下的鲞鱼骨头做成的小鸟逗得我直乐。遇到去青岛、大连、渤海湾捕鱼的季节,偶尔他会带些对虾和青岛苹果回家。美味的大对虾吃得我至今还难以忘怀;回忆起当时数着稀罕的青岛苹果现在还感觉美滋滋的!每到夏季来临火辣辣的烈日、炙热的海风直烤得大哥满身漆黑背脊脱皮。看着回家来大哥背上隆起的一块块死皮,我好奇地爬上他的脊背饶有兴趣地一块块往下撕,突然大哥背脊一动,原来撕着一块尚未熟透的,我吓得赶紧缩下地溜了。回头间只见他左手大拇指耸了下鼻子朝我微微一笑,我这才停止逃跑的脚步。我开始知道钱的用处了,一天我斗胆向大哥要一分钱,他居然一下给了我五分钱,我真是喜出望外------。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到了非正常年代。父亲被扣上不实之帽‘赶出’了上海。父亲无能为力了,我记忆中的大哥头脑清醒地支撑着这个家。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每次去乡下探亲,他总能带些积攒下的好东西宽慰双亲的心。为帮老父亲减少些负担,大哥学起了挑担子。看着大哥挑担时前倾后翘、步伐摇摆不稳的样子使我感到既好笑又心酸。渐渐人门都知道了父亲是上海来的。于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今天托买这明天托办那------。老父亲那有这能力?!既是出于好心、也是无奈,要知道那种年代可是谁都不能得罪的。于是这些事几乎全落到大哥身上,本子上记满了要办的事和来往钱款购物。每天除了上班还要来回奔波,完成一季又一季额外而又难办任务。老母亲经常心痛地说:培基是从来不吝惜力气的。
我也长大了,考上了大学,毕业去外地参加了工作。大哥替代了年迈父母,满足了我不时的需求和每次探亲的迎来送往。又一次大哥送我上了火车,正当我们恋恋不舍地告别时,旁边的一位旅客说:他是你爸爸吧!那人居然将饱经风霜的大哥当成了我的父亲。每当回忆起这幕大哥总感到很得意。是的,他有资格得意,因为长兄当父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俗话说:死了父亲好比倒了树,死了母亲赛过挖了根。在父母去世后的一、二十年里,每每一想起我心里始终仍然是悲痛万分。大哥好几次带领我们去老家祭拜父母,年年清明节我们都要相聚在大哥家祭拜父母共话亲情。是大哥的和蔼幽默、可亲可敬渐渐扶平了我心中的创伤、安慰了我思亲的心灵。只有在大哥家我们才能吃到在父母那儿能吃得到的饭菜、只有在大哥家我们才能听到在父母那儿听得到的乡音笑语。年年的相聚使我们渐渐以为我们又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就在去年的清明节相聚祭拜父母时,我们三姐妹共同喊出了我们的心声:爸爸妈妈保佑培基哥身体健康长寿,活到一百岁!我们可以年年都过来相聚了。
然而老天爷如此的残忍,居然当年就夺走了我们的大哥!叫我们如何不肝肠寸短、叫我们怎能不心撕肺裂啊!
回来吧,我们的好大哥!那怕是在梦中,让我们能天天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