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东
昨天,贾秀文病故。他刚60岁,可谓英年早逝。
我和贾秀文是山西大学77级的同学,他读哲学系,我读历史系。我们相识于30多年前,当时他是校学生会学习部长,我是外联部长。在学校读书期间,他就显示出过人的才华。当时,他以一人之力,为学生会主编了一张名为《视野》的油印小报,表现出思想的活跃和关注公共问题的深度,受到同学的欢迎。我也曾为之供稿。他还组织大学生百科知识竞赛,促进同学知识结构的拓宽,也成为校园一时的美谈。如果是正常的社会,这些行为本应受到鼓励。五四时期,傅斯年、罗家伦等北大学生组织“新潮社”,创办《新潮》杂志,从此崭露头角。今天知道外国一些名牌大学招收学生,提供奖学金,不但重视学业的成绩,也重视公益活动的参与和实绩。贾秀文本来是同学中的皎皎者,但他不幸赶上了一场倒春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对公共事物的参与被当成异端,毕业分配时被打入另册。学校对学生也不是尽力保护,而是尽可能推卸责任,把贾秀文主编的《视野》说成是披着合法外衣的非法刊物。当时和贾秀文有过联系的团中央书记陈昊苏来太原公干,也曾为他说情,但不起作用。拖延了两年,他才发配到吕梁山上某县工作。后来虽然调回太原,但一直处于坎坷之中。本来他在学术上有很好的天赋,却不得不为了生计到商海里周旋,未能在学术、思想文化方面继续发展。留下的成本著作仅有一本关于围棋文化的小册子。去年他们夫妇来北京,我们见过一面。不久就听说查出肺癌,而且是晚期。我当时预感前景不妙。当地的环境固然是致病的因素,半生处在压抑的心情之中,恐怕也是致病原因。千古文章未尽才。秀文一生留下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