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这跌宕的气温,我的心情变得极冷极衰。这两日连续听到两位故交去世的消息,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怎不叫人痛彻心肺!
贾秀文,白皙清秀,文质彬彬,一如他的名字。第一次见到他是上个世纪90年代初,我在《山西劳动》编辑部,正在策划和组织劳务市场,朋友介绍了他来帮助。他倾其全力,租场地、找企业、跑青联、发广告、印制宣传品......终于在太原南宫举办了这场劳务大会,几十家企业,上千的待业青年,省、市电视台、各大报纸都来采访,事后,他却分文未取报酬,悄悄离开了。后来,厅里借改革之机,要杂志编辑部与行政脱钩,自负盈亏,自己去挣工资去找运转资金。我们又找到他,他为我们联系了临汾的一家小煤矿,为了能够合作,我们一起去了那个深山里的煤窑。返回时遇到瓢泼大雨......从朋友那里得知,他生性聪明,围棋已经获得了段位,才思敏捷,在大学时就筹办刊物,可惜,在那个年代,他的聪明与才智,却为他带来了多舛的命运和坎坷的道路,一代才子就在刚刚60岁的时候,撒手人寰了!都说好人有好命,今日才知此话缪矣!
吴秀英,浓眉大眼、快人快语,我们曾在一个县里插队,不久有了分配的消息,一些北京学生被分配到县里的百货公司、交电公司,她到了蒲剧团我到了县中学。身处异乡的我们自然成了“亲戚”,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在那些凄风苦雨的孤旅日子里,我们这些大山里的外乡人,相互依靠,相互帮衬,为着同样的事情快乐,为着同样的事情焦急,我们汇聚在一起喝酒、唱歌,玩个通宵达旦,以此忘却远离家乡的忧伤;嘲弄被遗弃、不公正的命运,我们互为港湾,互相倾诉,在那个山区小县城里,成为一道另类的风景。后来,我俩都出嫁了,从北京学生变成了山西媳妇,有了各自的小家,聚会少了,牵挂多了。再以后,我们都回了北京,而她那个当剧团团长的丈夫却留在了县里,从此,人到中年两地分居。她回来了,可是父母已经都不在了,自己的工作也没有了,她开始租柜台卖布,聊补家用。日子就这样流水般过去,如今,总算孩子大了,房子有了,生活有了保障,可是,她却走了,还不到60岁!发现重病是前年7月的事,当时爱人、孩子哭作一团,她却出奇地冷静。以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她一直乐观地配合着治疗,胆中的癌,来势凶猛,医生预言她只有半年的时间,但她硬是挺到了一年半,即使在生命的最后,身体已经羸弱不堪,可她还是在努力地笑着,她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一生中最美的角色。写到此,我已是眼中蓄泪泪频垂,脑海里尽是她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和那张总是嘻嘻哈哈的脸......秀英,一路走好!
近几年身边的朋友相继离世,他们都还远未到晚年啊!如果不是年轻时的透支,他们的生命不该这样短暂!在这春寒料峭的春夜,我的心里却在唱着挽歌——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