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裕昆缅怀谷景生同志
1950年3月31日,根据中共中央西南局通知,建立中共昆明市委,任命谷景生同志为市委书记。市委召开干部大会,宣布这一任命。景生同志在会上讲话,他指出:昆明刚解放,要及时做好接管工作,建立新的工作秩序。今后昆明的中心任务是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有计划、有步骤地恢复和发展生产,变消费城市为生产城市。
当时,市委机关建在崇仁街静定巷“愚园”,谷景生同志办公和居住也就在“愚园”。
我当时是昆明市委后补委员,昆明团市工委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书记。每次市委委员开会,都吸收我们几位后补委员参加。所以我得以直接在景生同志领导下工作,经常接触到他。他的教导,他的工作作风和指示,给了我深刻的印象,让我永远怀念。
景生同志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15军政委,昆明市委书记,党的高级领导干部,但他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在他领导下工作,觉得他好像是一位可亲可近的长者,按照当时的习惯,我们都亲热地称呼他“谷政委”。
在不到一年的相处中,谷景生同志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景生同志经常给全市党员干部作报告。地点就在“愚园”市委机关的礼堂内。他作报告时经常爱做的一个动作是用双手把衣袖卷高,好似要做出一副奋勇投入战斗的样子。他的报告给我永生难忘的是传达毛主席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报告,关于“必须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阶级”和关于“警惕糖衣炮弹的攻击”的教导。毛主席说,从现在起,“党的工作重心由乡村移到了城市”,“必须用极大的努力去学会管理城市和建设城市”,“恢复和发展城市中的生产事业”。“在城市斗争中,我们依靠谁呢?有些糊涂的同志认为不是依靠工人阶级,而是依靠贫民群众。有些更糊涂的同志认为是依靠资产阶级。”此外,毛主席又教导我们,革命胜利了,“可能有这样一些共产党人,他们不曾被拿枪的敌人征服过的,……但是经不起人们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们在糖弹面前要打败仗。”“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我这里要强调的是,谷景生同志不只一次,而是多次在报告中反复强调、讲解关于依靠工人阶级的问题,培养我们建立起深厚的工人阶级的阶级感情,牢固地树立起依靠工人阶级的观点。这些教导,让我终生受用。回忆那时的工人阶级,翻身得解放,也真是兴高采烈,扬眉吐气,在城市中发挥了主人翁的主力军作用。
第二件令我难忘的事是:深刻感受到谷景生同志对干部的爱护。1950年下半年后,昆明市郊区农村开始进行减租退押。我们团市工委宣传部的一位部长,家庭出身是地主,当时省农协召开大会,批斗地主,她的亲属也在接受批斗的行列之中,于是她请宣传部里另一位同志到批斗会场门外看看情况回来转告她。这事被揭发后,大家认为她丧失了共产党员的阶级立场,与地主家庭没有划清界线,问题很严重。于是团市工委机关开党支部大会,多次对她开展批判,她一次次检讨都过不了关,批判会持续了好多天,纠住不放。后来事情报告到市委,很快传来“谷政委发话了”,谷政委说,已经检讨了多次,对错误也有了一定认识,允许干部犯错误,也允许干部改正错误,这事就算可以了。使这位干部既受到了教育,也得到了保护。不久,全省分批分期开展土改,她被派下乡参加土改工作队,先后在呈贡和鹤庆县搞土改,表现很好,还当任了土改工作队的“片长”,领导几个乡、村的土改工作队,在全县的土改工作会议上作过经验介绍。
1950年10月下旬,抗美援朝战争爆发,11月,全市掀起了抗美援朝运动高潮。谷景生同志奉调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离开昆明。
匆匆几十年过去,后来才知道谷景生同志是1935年暴发的震惊中外的“一二九”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当时景生同志任中共北平临时市委书记。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到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前,谷景生同志遭残酷迫害,被监禁和清除出党,含冤屈辱长达12年之久。
谷景生同志对爱情的忠贞,也是令人感动的。1957年“反右派”时,他的夫人被打成“右”派,有人动员他与爱人离婚,但他坚信她不是坏人,不顾内外的压力,坚持不离婚。而他却因此受到株连,被免了职。
最后让我用谷景生同志笔记摘录中他自己的一段话作为结束语:
“我是谁?这不重要,我做过什么?也不重要。我的经历,我的职务,我的待遇等等,都不重要,非常不重要。因为人类有了不起的情感和思维,因而我们时时面临选择。首先选择一种生存的方式:砂乎,尘乎,蟑螂乎,营苟之徒乎?非也!荣乎,伟乎?亦非也!人,就是人,伟大的人,光荣的人,神圣的人——即共产党人。这是一个永恒的视点、出发点和立足点。”
在我心目中,谷景生同志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人,光荣的人,神圣的人。是一位可尊可敬的革命老前辈,是我学习的楷模,是我永恒的记忆。
(作者原系昆明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党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