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患癌走了走前捐了自己
她患癌走了走前捐了自己
惠东高级中学老师邹春梅生前签下器官(遗体)捐献自愿书,婉拒同事捐款;
11月15日凌晨2时21分,年仅39岁的惠东高级中学语文老师邹春梅走了。生前她选择死后不“回家”,而是贡献自己的遗体用于医学研究。当天下午,深圳市红十字会工作人员来到惠州,将她的遗体带往深圳,将供深圳大学医学院用于医学科学研究及教学。她用行动演绎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品质。被她的精神所感动,其身体健康的丈夫赵正元也向深圳市红十字会提出了将来捐献遗体的申请。
上课途中突感胸腹部疼痛,后查出癌症晚期
11月15日凌晨,在邹春梅离世的最后时刻,守候她的家人、同事、学生纷纷抹着眼泪,拉着她的手喊她的名字,床边11岁的儿子尤其哭得悲惨。可意识模糊的邹春梅早已说不出话来,也难以睁开眼睛。凌晨2时21分,她告别了所有爱她的人去了天堂,从此不用再受病痛折磨。
去年8月的一天早晨7时许,从学校宿舍前往教室上课的邹春梅突然感到胸腹部疼痛。原本打算忍一忍的她,发现情况很糟糕,同事们也发现她的脸色苍白、表情难受。随后,邹春梅被同事送往惠东当地的医院治疗。
邹春梅的丈夫赵正元是生意人,当时正在河源出差,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回惠东。因当地医院当时尚未给妻子做检查,看到妻子疼得打滚,赵正元把妻子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做了检查,诊断结果为胆总管堵塞引起的胰腺炎。
住了20多天院进行消炎治疗,医生说可以回家了,半年后来复查。谁知,半年时间刚过,今年3月,疼痛再次袭来。今年4月,他们来到市中心人民医院肝胆外科,邹春梅被确诊为胆囊癌晚期。“医生说切除干净的话,生命还能维持两年;不切除的话,生命按天计算;部分切除,则按月计算。”赵正元说,听完医生的话,他已经神情恍惚,掩饰住悲伤,立刻给远在四川的大舅子 (邹春梅的大哥)打电话。大家决定瞒着邹春梅,给她提供好的治疗条件,尽量延长她的生命。
婉拒同事捐款,要丈夫“把自己捐了”
今年5月1日,邹春梅转院到广州治疗。丈夫没有告诉她实情,而是轻松地说了一句:你得的是严重的胆囊炎。
在广州做手术,医生发现癌细胞已从胆囊转移到胆总管、肝脏及周边淋巴。手术结束后,医生捧着切除的部分组织告诉在门外焦急等候的赵正元:只能这样了,可能还有半年时间,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手术后调养了15天,邹春梅进入化疗阶段。赵正元对妻子说着善意的谎言:切除得很干净,化疗是为了避免再次复发。可是化疗的痛苦让邹春梅难以忍受,依然是疼得打滚,缩成一团,连吗啡也无效,吃什么吐什么。
赵正元记得,第一次化疗回到惠东的某天晚饭后,邹春梅认真地跟他聊了起来。“她跟我交待了3件事:‘一是不许接受学校教职员工捐款;二是假如死了,不管什么原因,你就把我捐了吧;三是千万别接我回来,怕吓着孩子。’”赵正元乍一听以为她在开玩笑,邹春梅说,学校的教职工收入跟她差不多,并且多数老师来自农村,过得并不好。如果因为她的病情去让同事们捐款,担心增加别人的负担。事实上,后来学校确实有发动捐款,但被他俩谢绝了。
看着妻子认真的态度,一直隐瞒真相的赵正元忍不住了,他流着眼泪向妻子道歉:“对不起,我不得不告诉你真相。”赵正元说,他已经再也不忍心看到单纯的妻子对病情的期盼,因为她每一次治疗都满怀希望,但随后她的身体都是以更加疼痛、更加虚弱而将希望打破。他把所有的诊断资料、病例分析摊在妻子面前,并将医生的“判刑”告诉了她。“让我没想到的是,她非常平静。”5分钟后,邹春梅冷静地说:“那我捐献遗体的事情,你就帮我抓紧办!”
通过大哥说服父母同意,签下捐献自愿书
“我开始以为她说捐献的事是开玩笑的,拖了一两天,她就生气了,一直催我。”赵正元安慰妻子,不是自己不办,一定帮办,并且“我陪你一起办,走一条路”。赵正元通过深圳市红十字会了解相关手续后告诉妻子,“不是你想捐就捐的,除了我们同意,还需要父母、子女双方同意。如果有一方不同意,都不能实现捐赠。”
这下,邹春梅发难了。家里80岁的老父亲、70多岁的老母亲能同意自己的这个打破传统的要求吗?她想了想,拿起电话,还是决定给父母打电话。电话那头,老人家差点哭晕过去。
邹春梅又给在老家的大哥打电话。“她说死后烧了也是没了,还不如捐出来。虽然癌细胞扩散不能移植给别人,但是可以用于研究。她一直说:‘拜托大哥了’,希望我说服父母,尊重她的心愿。”邹春梅的大哥哽咽着对记者说道。
邹春梅的大哥思考了两三天,用时间和泪水抚平了自己的伤痛后,软磨硬泡跟父母说情:“你们培养了这个好女儿,应该感到高兴,就尊重她的意愿吧。”
11月初,经岳父岳母同意后,赵正元帮邹春梅把捐献自愿书寄回老家,老人家同意签字后又寄回惠州。
11月15日凌晨,邹春梅走了,赵正元抹了抹眼泪说:虽然我和儿子的户口都在江苏南京,但我会带着儿子在这边陪你的,完成使命。“我不想离她太远,我会带着儿子去深圳大学走一走,可能到了那地方就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A
丈夫说
有意义就去做,伟大是装不出来的
“这个治疗过程中,最让我佩服的是她没有流泪,从发病疼痛到手术、化疗,无论多痛她都没有流下眼泪,因为她不愿意把自己的痛苦传递给别人。”赵正元说,“尤其是当我告知她真实病情后,阿梅也没有流泪,而是非常平静。想想这倒符合她的性格。”
在决定捐献遗体后,赵正元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远在江苏南京的父母。父亲说:“虽然我是个老革命,但跟儿媳妇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将来我要向她学习。”在捐献消息传出后,也有亲属问赵正元,阿梅为什么要捐献呢?赵正元是这样回答他们的:“我们身边没有这样的(捐献)先例,我也无法解释。我只能说:她是个独立思想的人,有意义就会去做,伟大是装不出来的。”
B
学生说
兢兢业业,生怕耽误了学生
在生病期间,邹春梅教的第一批、10多年未见面的学生来到她的病床前看望她。她满怀歉意地说:“很不好意思,当初我太年轻没有经验,也没有教好你们。”她的学生兼同事 (目前也是惠东高级中学语文老师)林老师说,邹老师在工作中,一直兢兢业业,生怕耽误了学生。
每年的课本没更新,但每年邹老师的备课都会更新,写得密密麻麻的教案只有她自己看得懂。同事问起她,她总说,每年都有不同的感受、领悟。
离世后,在天堂网,邹老师的学生发出这样的留言:在学校期间我很荣幸能遇到邹老师,老师是一位全心全意为了学生的好老师。虽说老师已经离去,但是我更相信离开的只是她那脆弱的肉体,老师只是换了一个新的环境继续生活。人生至今有许多的后悔事,其中一件莫过于没能见老师最后一面!老师请你一路走好!你的学生将永远将你铭记于心!
C
同事说
弥留之际还惦记着同事患白血病的儿子
“工作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同时艰苦朴素、热爱生活、勤劳善良、性格坚强,是一位负责任的好老师、好妈妈、好妻子。”看着邹老师成长的陈必禄老师说,“第一天到学校是我迎接的她,现在她离开我们了,也是我送走她的。”邹春梅是四川人,1998年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惠东高级中学,从大城市到小县城的一批大学生一下子傻了眼。“我们学校那时候是 ‘三无’状态:无校门、无围墙、无招牌;还有‘三多’:蚊子多、苍蝇多和蛇多。”看到眼前这一切,并不是邹春梅期望的工作环境,但她还是咬牙挺住了,一干就是15年。
同事谢老师说,在邹老师最后的时间,他到病房探望她的时候,邹老师迷迷糊糊的,很没有力气。谢老师刚刚喊了一声 “邹老师”,还没来得及问她病情,她就赶忙问:“小谢啊,你儿子的病怎么样了?”原来,弥留之际的邹老师还一直惦记着谢老师患白血病的儿子病情。谢老师非常感动,他一一说了治疗进展和病情,并安慰邹老师:“很好了。”听到这句话,邹老师一下子有了精神,快要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