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主将崔建功
吴东峰 2001-08-10 崔建功将军,方脸,浓眉,微胖。然其性情和蔼,亲切可人,无语不诙谐,无事不稳妥,无处不安然。 崔建功将军爱动脑,善思索,常作闭目摇首沉思状,先左摇几圈,再右摇几圈,且口中念念有词,为京戏唱腔:“吃打,打打打打,匡匡,一匡,一才,匡!”将军爱运动,尤喜球类运动。抗日战争中某次全旅开运动会,将军拿过五个第一名。 崔建功将军系河北魏县人,世代书香。祖父崔恕,前清进士,父亲名万选,字超群,政法大学毕业。将军年幼熟读四书五经,忆其家中大门有匾,黑底红框,上书金字:“名登天府”。据云,将军家三代人,魏县县志均有名录。 崔建功将军曾于东北军109师627团1连当兵,入伍后即开赴陕北与红军作战。老兵“传帮带”曰:“枪一响,就投降。红军优待俘虏,愿回家,送三块大洋。”将军暗记之。 1936年直罗镇一役,将军只朝天放了一枪,就举枪当了俘虏。崔建功将军从不讳言当俘虏事,且自谓是“长征的胜利品”,“被机关枪欢迎过来的红军。” 崔建功将军喜攻城夺寨,善攻城夺寨。 河南有镇曰西赵堡,居高筑垒,寨墙坚固,为当地土顽据守。昔八路军攻之,不克;国民党攻之,不克;日军攻之,亦不克。1948年8月,刘邓大军过黄河即为西赵堡所阻。将军以新组建之旅轻取之。据云,毛泽东闻讯秉烛夜视地图,查西赵堡之方位。又1948年11月,黄维兵团被围于双堆集,凭借优良装备固守之,我中原各纵攻击均受阻。将军率45师发明壕堑战法,开沟接敌,最先攻入双堆集小张庄,受刘邓表彰。 善攻者亦善守,故能自保而全胜。崔建功将军之谓也。 1952年10月14日凌晨,上甘岭大战爆发。美李军攻势凶猛,以300门大炮、40架飞机、120辆坦克,轮番轰炸上甘岭。是日,15军45师师长崔建功将军率官兵顽强抗击,与敌胶着。此后三日,交战双方于上甘岭拉锯。上甘岭表面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其惨烈为近代战争史所未闻。 18日,美李军又投入一个团兵力猛攻,45师前沿防守部队终因伤亡过重,退守坑道,上甘岭表面阵地第一次全部失守。 崔建功将军素稳重顽强,此时不得不向15军军长秦基伟叫苦:“军长,我的部队快打光了,一个连队最少的只剩下几个人。没有兵怎么打仗?”秦基伟将军素傲慢好胜,从不服输,此时亦不得不向三兵团司令员王近山叫苦:“王司令,打得太艰苦了,伤亡太大了。”王近山将军性格火暴,一触即发,此刻竟沉默无言,良久方回秦基伟话:“秦基伟你听好了,今晚不把那两个山头夺回来,你干脆回家放牛去!”10分钟后,崔建功将军接秦基伟电话:“老崔啊,阵地丢了,回头不好见我哟。”将军手持电话一楞,只答一言:“那当然。”崔建功将军言当时秦军长语调极平和,份量则重千钧,遂即召集作战会议,下定决心:“打吧,打剩一个连,我当连长。打剩一个班,我当班长。如果我牺牲了,我的第一代理人就是唐万成(45师副师长)。” 19日至20日,45师官兵血战一日,全部恢复表面阵地,出现了黄继光式的战斗英雄。 上甘岭战斗最关键时刻,崔建功将军命令所有人员均上前沿坑道参战。警卫连上去了,勤杂人员上去了,连他的警卫员也被撵上去了。将军忆此曰:“所有能参战的我都命令上了,惟独没有叫女兵上。”故《上甘岭》电影播出时,部队官兵议论纷纷,将军曰:“电影可以虚构。”遂平息。 崔建功将军言上甘岭战斗体会曰:“我的指挥所就像人的大脑,各个部队阵地就像我的身体。手在什么地方,脚在什么地方,哪里有个蚂蚁、跳蚤,我都清清楚楚。”指挥战斗达此境界,可谓出神入化也。 崔建功将军曰,刘伯承元帅曾对其言:“你们上甘岭打得好,是因为没有教条主义。历史上庞涓是教条主义,孙膑就不是;马谡是教条主义,孔明就不是。” 崔建功将军晚年曾三次骨折,一次右股骨,两次左股骨。虽坐轮椅行止,则安然乐观。人来人往,皆笑嘻嘻,乐呵呵,出语诙谐幽默,使人忘其为残疾者也。 |